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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友的眼里瞬间闪过刀刃般的锐利光芒,「……我可以把这当成『解开枷锁』的意思吗?」回应的语气与过去的大友——塾长所不知道,隶属于咒搜部被称为『黑子』时的他带有相同的音调,给人的印象如同一把尖锐轻薄而且坚固,但若要拿来日常使用又嫌过于锋利的刀子。
塾长轻轻笑了。
「这么做是为了保住我的立场——你可以当成这个意思。今后或许你在阴阳塾外,更能发挥实力保护我们,尤其是阴阳塾和塾生。不过请记住,这终究只是保险,不是要求你立即展开行动,千万别贸然行事。」
听见塾长口中说出与过去同事相同的忠告,大友也恢复原来的气息,不自觉苦笑。他以为自己还算是个沉着冷静的前咒搜官,看来本人的自觉和周围的认知有极大的差距。
「我会牢记在心。」
他认真应道,并非敷衍了事。
「辞职信我之后会交上来——对了,塾长,还有一件事情,刚才我也提过有位叫做相马多轨子的人来塾里参观。」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很在意,你说她在模拟战中表现得很出色吗?」
「是,她的实力不仅不输夏目同学,技巧纯熟,实战更是居于上风。只是哩,不管本人怎么解释,都无法说明为何她带来的式神很不寻常。那毫无疑问是使役式没错,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式神。而且不晓得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听说本人自称『和土御门夜光有血脉方面的渊源』哩……」
大友说出从冬儿那里听来的情报。
对方报出夜光的名字企图接近夏目,已经足以构成对她提高警觉的理由,何况她又是个充满谜团的神秘少女,真实身份实在让人不得不疑心。
「可是我最在意的一点是,她是透过『阴阳厅的介绍』来塾里参观。我调查过了,这不只不假,而且似乎是来自相当『高层』的指令,该不会是厅长亲自下令……您不认为这事很可疑吗?」
阴阳厅常介绍人到塾里参观,但大多是厅里职员,否则至少也是拥有资格的专业阴阳师。多轨子受到正式介绍出现在塾里,可见自然是有人从中牵线。
塾长干脆地同意了大友的质疑与推测。
「如果她真的是『相马』家的人,这事和源司八成脱离不了关系。」
「咦,难不成您心里有底了吗?」
「相马一族和仓桥家……如同她所说的,过去和土御门家都有渊源。」
听到塾长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大友「哦」了一声,显得兴致盎然。
塾长再次把视线落向桌上的式盘。
「……那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了。在战时,土御门夜光受帝国陆军扶持,推举为由他们所复兴的阴阳寮首长,这件事你也听说过吧?」
「我大概听说过。」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那时候的土御门家——正确来说是整个阴阳道都已经衰微,遭众人遗忘,退出历史舞台。在各国争相建造巨大战舰,战车与战斗机活跃的时代,把濒临灭亡的咒术挖出来,提供资金、人才等各方面的全力支援,就一个近代国家的军队来看,这种事情合理吗?一般来说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吧?」
大友困惑地听着塾长提出的疑问。经塾长这么一说确实有理,他从来没有从这观点思考过这件事情。
「您说得没错,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记得陆军高层看中夜光在咒术方面的才能,而且有一派神国主义者,也就是像德国的希特勒那样崇拜超自然力量的家伙,在背后支持夜光吧?」
「……军中支持夜光的那一派就是相马一族。」
「……!」
大友的脸上初次显露出惊讶,身体顿失重心。塾长一脸严肃地继续说:
「他们不只是单纯的神秘主义者,更是自古传承独特技巧的、真正的咒术者集团。他们对夜光的卓越才能给予高度评价,在军中运作使军方支援夜光,要说以夜光为首的阴阳寮是由相马一族一手建立起来的也不为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友聚精会神地听着塾长解释,脸上不自觉露出放肆的挑衅微笑。
「『血脉方面的渊源』啊……这么说我就懂了。相马多轨子以前也和夏目同学他们接触过一次,那时候她还解释了夜光私塾的事情。既然有这样的背景,就算了解得再清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哩。说不定那个式神也不是服侍她,其实是属于相马家的式神。还有,和厅长有关这点……」
「……对。」塾长无可奈何地承认了。
「当时不只相马家支持夜光,说起辅佐土御门夜光——土御门家的分家,高居首位的不用说,正是我们仓桥家。败战后,仓桥家留了下来,相马家几乎消失无踪。可是……」
「……两家的关系没有因此断绝是吗?」
「或是改以其他形式结合也有可能。无论如何,这些目前都只是假设,可是如果相马家和源司真的以某种形式结合在一起,这事必须尽快处理。他们会携手合作,只有一个可能。」
「……『土御门夜光』。」
大友说得沉重,塾长听了默默点头同意。
「这么看来确实需要早做准备呢。」
大友眼镜底下的双眸如呲牙裂嘴的野兽般闪现凶光。
如果只有相马多轨子还好应付,但若还有相马一族在后面撑腰,可不能掉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