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追问。
「说不定要是不主动提起,就能这么一路瞒到毕业哦。」冬儿挖苦说。
「真的有这种可能反而可怕。不过最好还是在东窗事发前坦白承认,因为夏目的父亲对家里的事情很严厉……」
春虎欲言又止,斜眼望向儿时玩伴。「也是。」夏目嗓音低沉地应道。
身为土御门家下一任当家,夏目怀有强烈的责任感。既然打破『家规』,即使她和父亲相处得再差,必定也已经做好负起责任的觉悟。
「我会尽快向父亲报告,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先向仓桥同学道歉……」夏目说。从天马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那起事件——与雪佛那一战结束后,在场的天马也亲耳听见了京子如何指责夏目他们。
「『家规』的事情,仓桥同学知道了吗?」
「嗯……我打了很多通电话过去,她都没接……后来我只好传简讯解释,可是她也没有回复。」
夏目说得落寞,「这样啊。」天马的表情也很郁闷。
「老实说,我因为担心,也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
「你也打了电话吗?仓桥同学说了什么?」
「对不起,她也没接我的电话,看来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我想不只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她大概……」
他话说到一半支支吾吾了起来,语气里照样听不见责怪夏目的意思。倒是听天马这么一说,夏目抿紧了唇,犹如强忍着心痛一般。
不只夏目如此,春虎也自觉愧对京子。毕竟京子曾向春虎表明自己的心意——对夏目的爱慕,但他却隐瞒夏目的真实身份。单就践踏京子的心意这点看来,春虎的罪恶也许比夏目更加深重。
骗子。
这话一针见血,让人无言以对。
春虎和夏目沉默不语,天马悄悄朝冬儿投去询问的视线,冬儿也一样束手无策。他不发一语地阖上双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冬儿同样也是「知情不报」,和春虎他们的立场并没有太大不同。
一年级的铃鹿望着二年级的学长姐们,烦躁地——气愤不平地用脚尖踹着地面。
「……逊毙了。这就叫做自作自受,事到如今才垂头丧气,未免太迟了吧。」
「大、大连寺同学。」
「啰嗦,眼镜男——反正夏目以『家规』优先,没有坦白告知真相,有错在先,也难怪对方会那么生气。要是讨厌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道歉请求对方谅解,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可行吗?真搞不懂你在畏畏缩缩什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铃鹿刻意不屑地用鼻子哼笑,尖酸刻薄地数落着夏目。但见春虎和夏目哑口无言地低着头,她更是大为光火,高高鼓起了脸颊。
「算啦。」冬儿苦笑着说,出面打圆场。
「从今天起,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见到面,不怕没有解释的机会。」
说完,他催着停下脚步的一行人继续往塾舍走去。
夏目和春虎走在后头,天马也随后跟上。也许是「再不愿意也会见到面」这句话让人听了觉得苦闷,春虎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
走在最后面的铃鹿侧目望着气氛异常阴郁的学长姐们,「……真逊。」忍不住唾骂。
然后,她把手中卷起的纸偷偷摊了开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广告传单,内容是关于这个周末在隅田川举行的烟火晚会。
「…………」
她的视线凝视着传单,似乎欲言又止地,转而望向先行离去的春虎等人的背影。
「……哼。」
最后她哼了一声,把传单粗鲁地塞进制服口袋。
☆
春虎等人在塾舍与铃鹿道别,接着和往常一样走向二年级教室。
乍看之下,塾舍在修复后已经恢复原样。许久没有回到熟悉的塾舍,春虎想起的却是转入阴阳塾第一天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他畏惧地望着气派的建筑物,怀抱着忐忑不安又紧张的心情走进教室。那些朝土御门家的转学生投射而来的攻击视线、试探的眼神和好奇的目光,至今仍历历在目。
陌生的脸孔、陌生的集团成排出现在眼前。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夏目今天也如同新转入阴阳塾的塾生,她此时的心情和那时的春虎相似——不对,说不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说来,我是在转学进来那一天认识京子。
起初,京子把春虎视为眼中钉。后来两人愈走愈近,成了以好友相称的关系。这种事情有办法再重来一遍吗?
——不对。
这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而是一定得想办法做到。和京子之间的关系没有如此不堪一击,不容许他们擅自认定束手无策就轻易放弃。
想着想着,春虎他们一路走到了教室。
上课钟声还没响,教室里吵吵闹闹,恢复正常上课第一天的热闹气氛甚至传到了教室外的走廊。春虎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他握住门把,转头望向夏目。夏目回望着他,点点头。
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