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镰鼬般的咒力漩涡摔落,倒在地上的夏目。披散的黑发与白皙的肌肤。
另外一幕情景则是……
「……」
京子闭紧眼眸,拼命清空脑中思绪。
不过,她愈是不想思考,那情景愈是如诅咒般阴魂不散地浮现在脑海。最后说出的那句话,使京子心如刀割。
京子紧闭眼眸。
那景象不可能消失,京子心知肚明。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在古时候,人们或许会将之称为「诅咒」。
诅咒别人等于诅咒自己,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
雪佛消失,只剩『髭切』留在原地。顷刻过后,众人欢欣雀跃,欢声雷动。
周围祓魔官们为春虎的壮举高声喝采,冬儿握拳叫好,铃鹿高举着双手蹦蹦跳跳,天马更是流下了男儿泪。
三人不顾祓魔官的制止,兴奋地冲向还算不上安全的中庭。京子也像被附身一般,追着三人跑上前去。
春虎几乎耗尽全力,但他还是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往倒在地上的夏目身边走了过去。
他支起夏目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扶了起来。
冬儿和铃鹿对着两人喊叫,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不过嗓音里充满了兴奋与喜悦。然而一走到两人身边,他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原来如此,京子瞬间明白。
这两个人早就知道了。
相对的,天马在面对春虎和夏目时,在喜悦之余也同样露出困惑。而在天马与京子面前,春虎和夏目除了脱离险境的喜悦,更浮现出一种无可言喻的尴尬气氛。
天马低声嘟囔着什么。
春虎与夏目紧缩着身体。
春虎把手搭在夏目的双肩。夏目身上披着春虎的制服,像是紧抱住自己——或是为了藏起自己般把双臂环抱在胸前。见到她这副模样,京子反而怀疑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察觉。
眼前是个美丽、可爱的少女。
以及春虎保护着她,表现出奋不顾身的「男孩子」模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遗失的缎带,儿时的回忆。
夏目并未遗忘。
她没有忘记,打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忘记约定的人是——
天马说了些什么,虽然难掩迷惘与惊讶,京子看得出他还是试着接受春虎他们。春虎那样的表情京子从没见过,夏目低着头,嘴里一再重复同一句话。
对不起。
——啊啊。
夏目也很辛苦吧,京子心想。年轻少女掩饰自己的性别,乔装成男子生活度日,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辛劳想必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尤其依夏目的个性,她肯定会为了隐瞒秘密与他人来往而感到内疚。虽然不晓得她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但其中必定有逼得她出此下策的难言之隐。当初入塾时,夏目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就是因为这不能公开的秘密吧。自己一个人独处肯定轻松多了。
不过,春虎他们来了。她因此与天马和京子愈来愈亲近,与同学们之间的相处也渐渐变得融洽。
但是她依然得继续保密,这件事一定让她非常痛苦,造成她内心沉重的负担。毕竟两人是朋友,京子还不至于不了解这一点。
京子往前踏出一步。
天马闭上了嘴,冬儿与铃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开口。
春虎全身僵硬,夏目抬起了头。
「……仓桥同学。」
京子内心忽然一阵绞痛,同情与友情如水栓坏损般向外四溢。
没问题的,每当遇上这种时候,自己总是能以「平常心」应对,就像铃鹿那时候一样。那不是演戏,而是自己真心想那么做,所以能展现出「平常心」。在这种时候,因为个性的关系,自己总是以他人的心情为优先,也拥有开个小玩笑就能缓和现场气氛的能力。暂且把自己搁在一旁,与人说笑并不是件难事。
所以……
——听好,你可别忘了,就这么说定啰。
「骗子。」
她骂了出来。
夏目的脸庞扭曲,春虎全身发抖。京子声泪俱下,心中不停淌血。
「——大骗子!」
在古时候,人们或许会将之称为「诅咒」。
诅咒别人等于诅咒自己,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