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微笑。
「……话虽然这么说,但事情毕竟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他也向春虎说过类似的话,春虎当时的反应比平常还要迟钝,内心的纠葛似乎远比冬儿料想中还要复杂。遇上这种情形,局外人在一旁乱敲边鼓,结果可能适得其反。
而且尽管发着牢骚,冬儿依然相信两人之间的羁绊。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他始终坚信春虎和夏目的关系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不会轻易被破坏。这想法至少传达给他们其中一个人也好,这么一来自己也能省事不少,冬儿忍不住心想。
「走吧,夏目,用不着傻傻地站在这里等天马。」
「……好。」
在确认夏目点头同意后,冬儿慢条斯理地走了起来。
虽然说是顺其自然,还是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尽快解决。「……走吧。」冬儿心里怀着不同于无可奈何的感慨,带着夏目离开了这个地方。
4
「——哞、摩利支、娑婆诃——哞、摩利支、娑婆诃——」
那人单膝跪地,双手指头复杂交错,结成称作大金刚轮印的手印。他反复吟诵咒文,依序加持心脏、额头、左右双肩、头顶,一边确认术式的结构,同时七度吟诵咒文。
「——哞、阿尔底也摩利支、娑婆诃——哞、阿尔底也摩利支、娑婆诃——」
接着,他结起隐形印,心无旁骛地把灵气转换为咒力,注入咒术。
这是今天学到的用于实战的隐形术,天马回到咒练场,独自进行练习。
「——哞、阿尔底也摩利支、娑婆诃——哞、阿尔底也摩利支、娑婆诃——」
消除自我意识,两位讲师如此教导。
他自以为成功做到了这一点,却怎么也施展不好咒术。由此看来,虽然以为消除了自我意识,脑子里其实还留有杂念。
什么也不想,让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要停止「什么也不想」这个念头非常困难,接着又会衍生出「想办法让自己『什么也不想』」的这个想法,结果只是一再重蹈覆辙。
让自己由这一连串的思考解放,进入心无杂念、无我的境界。
不过,隐形术毕竟是咒术,是以咒术隐藏自己的灵气,再连咒术本身也一并隐藏的技巧,因此需要细腻的调整——加以控制。一方面控制咒术,又要消除自我意识,这怎么办得到呢?
搞不懂。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隐形术似乎有什么诀窍,不对,不只是隐形术,各种甲级咒术都有独门诀窍。到头来,咒术高明与否,术者的资质占有极大的重要性。其他领域虽然也是如此,但咒术受个人资质的影响尤其深刻,这个领域的封闭性正象征了这一点。毕竟自古以来,咒术者多出自与咒术相关的传统世家是不争的事实。
资质与才能,血统与遗传。在个人的努力成为理所当然的前提下,并非所有人都能顺利「向前」迈进,到了最后,只有那些「一路过关斩将」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咒术者。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可是该怎么做呢?
什么是无,诀窍又是什么,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哞、阿尔底也摩利支……娑婆诃……」
天马像是突然泄了气,解开了手印。
沉重的叹息取代了咒文的吟诵声,他把手扶在屈起的膝盖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身体沉甸甸的,是因为过度使用灵气,还是因为心情沉重呢?他没有力气再做出任何动作,垮下了肩膀,愣站在原地。
就在他垂头丧气时,「……嗯,就差那么一点哩。」背后传来说话声,吓了他一跳,赶紧回头张望。这一望,他发现导师大友阵就倚在门口,笑嘻嘻地凝视自己。
「老师……」
「怎么了,用不着那么惊讶,我没有隐形,从刚才就一直站在这里啰。这正可以证明你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咒术上头哩。」
说着,大友拄着短拐杖,敲得地板叩叩作响,一路走向天马。
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脸上戴着一副老气的眼镜,年纪轻轻却显得暮气沉沉,右脚裤管露出木头义肢。「你很努力哩。」他朝天马微笑说道。
「你真的是个很认真的学生,不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操之过急啰。」
他和平常一样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委婉提出劝告,口气吊儿郎当的,很有他平时的风格。不过对现在的天马而言,大友那温柔的态度正好深深触动内心。
「……我太着急了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确实有这种感觉——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这样啊……我这个人还真容易被看穿呢。术者不能随便流露出个人情感,祖父老是这么骂我呢。」
「哈哈,真是严格啊,这表示他们很期待你的表现哩。」
大友这么激励他,望着他的眼神却不带笑意,仔细观察少年的反应。
实际上,一听见「期待」这个字眼,天马的表情隐约蒙上了一层阴影。
「……老师,甲级咒术……阴阳术果然很讲究天分吗?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资质上的不足吗?」
他仰头望向大友,求助似地问道,脸上带着不同于以往的痛苦神情。
大友端详着自己的学生,「嗯」地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