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紧瞪着他的背影。
接着,雪佛像是灵光一闪,问说:「……该不会因为『D』那家伙没出现,你其实心里也很烦躁吧?」才刚被揍过一顿,他显然完全没得到教训。
镜照样没马上做出回应,但也没当作耳边风。
「哼。」他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那家伙不会出现。虽然不清楚他是以什么基准行动,至少刚才那里没有那种『气息』。」
「气息?」
「……我的直觉告诉我,例如说上一次……解决掉鵺之后,『那个现场』就聚集了好几个那家伙应该会感兴趣的诱饵。」镜冷冷地说,不像在向雪佛解释,倒像是在自言自语。「反正……那家伙就算出现,顶多打一场就是了……不过他还是暂时躲在幕后搞鬼,对我比较有利。」
「为什么?」
「兔死狗烹——这道理反过来也说得通,况且对手不是狡兔而是豺狼虎豹,这下疯狗的项圈也不得不松绑了。」
「……完全听不懂,你到底在讲什么?」,
「我说的是你。」
「我?」
雪佛回问,愣愣地睁大了眼。镜越过肩膀,凝视雪佛——他使役的式神,咧嘴露出狞笑。
镜能得到雪佛的「召唤许可」,可见咒搜部——以及接受咒搜部请求的阴阳厅高层极为重视『D』的存在,因此特别解除禁令——虽然加上了限制——允许他使役式神,做为对抗『D』的手段。
会有这样的转变,最主要的关键出在上上个月的灵灾攻击事件结束时,镜和独立祓魔官木暮禅次朗曾与『D』擦肩而过。两位『十二神将』亲自证实『D』的存在,并且表明对方的「力量」不可小觑,逼得阴阳厅紧急采取具体因应对策,譬如明知有风险,也只得让镜使用雪佛这下下策。
「……所以说,我们不需要急着把心力放在猎这些豺狼虎豹,反倒该趁这机会增加『筹码』。」
「筹码?」
「就是增加手上的牌……对了,我还得好好回敬一下那个故弄玄虚的老师。」他低声说,墨镜底下的双眸涌起刀锋般锐利的杀气。
镜与木暮错过『D』时,其实还有另一位『十二神将』在场。那人就是前咒搜官——也是过去镜在工作上的前辈,一位名为大友阵的阴阳师。当时,为限制镜的行动,大友对他施了「诅咒」。
在那之后,镜经过彻底调查,确认大友施的「诅咒」不过是乙级咒术——亦即「谎言」。
镜打从一开始就察觉大友的诅咒应该是随口胡诌,只是镜十分清楚大友这个男人,无法断言这诅咒百分之百是说谎,因此即使认为有九成九的内容无害,也只得老实撤退。
简单来说,镜被摆了一道。他们赌上彼此性命,进行了一场攸关生死的骗局。既然上了大友的当,镜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乖乖认输。况且——「……想尝尝那些诱饵的人不只是『D』呢……」他想起当时在场的人——大友试图保护的那些阴阳塾塾生。
土御门夏目。
土御门春虎。
阿刀冬儿。
前两位不仅是出身于名门土御门家,本家的继承人土御门夏目更是谣传为现代阴阳术始祖,造成灵灾发生的元凶,大阴阳师土御门夜光转世。事实上,夜光信徒疑似曾三番两次亲自找上本人,直接与他接触。
另一位阿刀冬儿则是有鬼寄宿在体内的生灵,而那鬼很有可能是在两年前的灵灾恐怖攻击——『上巳大祓』时,主谋大连寺至道以自已为形代降下的「某个东西」。如今鬼已遭到封印,封印的人是土御门家的另一个人,土御门春虎的父亲。
最有意思的是,听说就连『十二神将』之一的『神童』也在今年春天进入阴阳塾就读。她的名字是大连寺铃鹿,是让阿刀冬儿成为生灵的大连寺至道的女儿,他愈想愈觉得命运实在弄人。
他经过打听,得知『神童』进入阴阳塾是阴阳厅高层的意思,用以惩罚她在去年引发那起事件。
这么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神童』大连寺铃鹿原本专门研究『帝国式阴阳术』,而『帝式』正是由土御门夜光创立,为现代阴阳术根基的咒术体系,至于她引起的事件也是基于这方面的研究——也就是说,那是一起「与夜光相关」的事件。
既然有这样的关连,高层为什么决定让她进入谣传为「夜光转世」的夏目所在的阴阳塾?这简直是表面上惩处,实际上是为引发下一起事件——为了让她能更深入研究而备妥舞台。
「……不过说穿了,大连寺至道也隶属于双角会——是崇拜夜光的信徒。」
大连寺至道正是引发史上第一起灵灾恐怖攻击,造成夜光信徒在咒术界里恶名昭彰的罪魁祸首。阴阳厅为何让这种男人的女儿研究『帝式』?就算以未成年为由,没让她实际站上第一线,而是在幕后从事研究工作,还是让人难以明白为什么允许她进行与土御门夜光相关的研究。
「……实在太可疑了。」
此时,这些人背负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包袱齐聚一堂,仿佛有人正期待着这些人会碰撞出什么样的化学变化。
其中最重要的是,辞去阴阳厅工作的大友——前『十二神将』——在这舞台上执起教鞭,当上老师。
阴阳塾。
那里现在成了镜最感兴趣的地方。他认为恐怕不只自己,包括『D』还有阴阳厅,只要是在这业界里消息灵通,观察力敏锐一点的人,肯定都把阴阳塾当成了高度关心的对象。
「…………」
镜反覆寻思,在狂傲的表情背后,狡狯的脑子里正做出各种假设,一再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