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老是聚在一起到处捣蛋,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悠哉哩。」
大友耸了下肩,像是放弃继续打马虎眼般轻松聊起学生时代的往事,态度不像个老师,亲切得让人忍不住想称呼一声学长。
「对了,既然是『三黑鸦』,表示还有另一个和你们关系要好的朋友吧?那个人现在怎么了呢?」夏目突然问道。
当初听见木暮聊起这件事时,京子也随口提过这个问题,当时木暮答得吞吞吐吐,大友的反应则是完全不同。
「对啊,是还有一个古怪的家伙。那家伙因为老家那边的事回乡下哩,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哈哈,真让人怀念。」
大友回得不以为意,看不出一点迟疑,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过木暮那样的态度,夏目应该会随便应和,照单全收。
「……这、这样啊。」她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也没继续追问。不晓得是不是察觉到她内心的变化,大友不动声色,平静地喝起汤。
他品尝着温热的美味馎饦,然后说道:「……对了,聊到往事,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呢?」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在想,如果可以给过去的自己一个建议……我应该会忠告自己:『别太逞强』。」
「逞强是吗?」
「没错。」坐在椅子上的大友微微仰起头,望向站着的夏目,接着说:「人哩,愈是重视朋友,就愈该敞开心胸,就算会带给对方负担,也该诚实以对。」
「…………」
「我刚才要你别『顾虑』,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对象可不只限于铃鹿同学哩。」
大友望向沉默凝视自己的夏目,说得词不达意,反而是语气和眼神真挚地传达出话中的情感。因为之前大致聊过学生时代,现在再提供建议,听来确实相当具说服力。
夏目感到意外又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双眼,直盯着导师。「……是。」她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大友,恭顺地点了下头。
微风从湖边吹来,拂过讲堂所在的小丘,夏目用缎带扎起的黑发随风翻飞。
大友说了声:「……嗯。」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总之别勉强自己硬撑,努力之余也要记得适时放松哩。明天三年级会一起参加合宿,注意不要熬夜啰。」
「是……啊,抱歉打扰您用餐了。」
夏目低头致歉,始终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大友随手挥了挥筷子,再次吃起馎饦,目送学生回到讲堂的背影。
「……虽然辛苦,不过好好努力吧,夏目同学。」
好一阵子,大友四周只有阵阵夜风吹拂和享用馎饦的悠闲声响。只是吃面吃到一半,他突然脸色一沉,板起脸孔。
他捧着碗,往旁边瞄了一眼,月光下有只小猫正穿过讲堂庭院。
那是只毛质柔顺,看起来相当机灵的小花猫。
大友咀嚼着面条,厌恶地望向走向自己的猫。那只猫笔直走向大友,一路走到大友面前,动作轻巧地坐了下来,抬头仰望用餐中的大友。
大友咽下已经嚼烂的面条,厌烦又迫于无奈地开了口。
「……果然是塾长,我早就有感觉了……」
那只猫听了,轻轻甩了下长长的尾巴。
「只有『感觉』可不行,要是不能马上察觉悄悄潜入的式神,请你这老师来还有什么意义。」
优雅的女性嗓音来自大友的上司——阴阳塾的塾长,仓桥美代,这只小花猫正是她的式神。她没有事先告知大友,私下跟来合宿。
「千里迢迢从东京使役式神,还真是大费周章哩。」
「就是说啊,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不过只要是为了自己可爱的学生,这种程度还累不倒我。」
「……哈、哈哈……真可靠啊,您的耳朵还很灵嘛……」大友转过头干笑。
顺带一提,前几天大友遇上木暮,聊到塾长时就用了类似「上了年纪」和「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些话来形容,看来两人当时的对话全被塾长听得一清二楚。
「……实在不能掉以轻心哩。这么听来,那些孩子的『作战会议』您也偷听到啰?」
「别用偷听这么难听的字眼,我只是在一旁默默守护他们,你一定注意到我在场了吧?毕竟当时『你也』在那个地方。」
「我是尽监督的责任,别把我和偷窥狂混为一谈——」
「哎呀,既然要这么说,别说那些孩子了,我也有监督『你』的责任呢。」
月光下,捧着碗坐在椅子上的大友和仰望他的小花猫拌着嘴,尽吵些无聊琐事。刚才遭到偷听的「孩子们」若是听见这一番唇枪舌战,想必会愣得忘记发火。
「话说回来,那些孩子正朝着超乎期望的方向前进呢,实在值得庆幸。」
「这还不能确定哩,那个年纪的孩子可是很别扭的。」
「哎呀,这话还轮得到你来说吗?我当老师的资历可比你资深多了呢。」
「我不过是个小卒子,哪比得上您担任了好几个世纪的塾长呢……不过哩,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们也差不多该出手,积极帮忙那些孩子了吧。要是他们自以为应付得来,反倒危险哩……而且他们要是能『自行逃脱』,也减轻我不少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