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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用粉红缎带扎起乌黑长发的少年,不过,她其实不是少年,真实身分是乔装成男子的「少女」,冬儿——和春虎——都知道这件事。
冬儿稍微举起手,唤了声:「夏目。」土御门夏目注意到冬儿,脸上一亮。
不过就在下一秒钟,春虎推开椅子,发出巨大声响,站了起来。他脸上发烫,态度显得惊慌失措。
「冬、冬儿,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
「啊,这份早餐你帮我吃掉吧!先走啦!」
春虎把托盘推给冬儿,又是咳嗽又是擤鼻涕,匆忙离开宿舍餐厅。
在远处眺望的夏目愣站在原地,在附近的冬儿也是同样愣住。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冬儿望着春虎硬推过来的餐盘,不知该如何是好。托盘上的早餐早已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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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
老讲师沙哑的嗓音像是念经,回响在安静的教室里。
阴阳师养成机构中的名门——阴阳塾。进入这里就读的塾生皆以成为专业阴阳师为目标,日益精进,因此他们自我要求甚严——基本上——没人会在上课时私下聊天。在课堂听课时,传进耳里的只有老师的讲课声,以及抄写笔记的声音。
然而这一天,教室里混入碍耳的杂音。
咳咳咳咳……
吸吸吸……擤……吸吸。
咳嗽与擤鼻涕的恼人杂音陆陆续续传来,在静谧的教室里听来格外刺耳。
杂音来自教室最后面的位子,有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那里,不时唔唔啊啊地发出低沉嗓音,断断续续冒出扰人杂音。老实说,他这样的行为造成了其他人的困扰,原本坐在附近的同学纷纷换位。
同学们抗议的视线即使射向发出杂音的罪魁祸首——那人也不会察觉,于是全投向了他的「主人」。夏目坐在椅子上,难为情地缩紧了身子。
「……真是的,那个笨蛋在搞什么鬼……」夏目向坐在隔壁的冬儿抱怨。
「他感冒了吧。」冬儿回得事不关己。
两人坐在教室中央,和春虎的座位有些距离。
虽然率先离开宿舍,但春虎一直到快要开始上课才进入教室。他挑了个远处的位子坐下,像是为了避开两人,不过就早上在宿舍餐厅的情形看来,春虎躲的人也许是夏目。
「……欸,夏目。在那种状态下不顾一切跑来上课,对『土御门』家的名声也没帮助吧?」
甚至很有可能造成反效果,冬儿斜眼瞄向夏目。「别误会了。」夏目低声抗议。
「我又没逼他感冒还一定要来上课,何况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他会趁着感冒,乐得在宿舍呼呼大睡……」
「就算没感冒,他那种人看起来也很有可能跷课在宿舍呼呼大睡。」
「何况春虎好几年难得感冒一次……他到底是怎么了?」
夏目似乎也是一头雾水,这实在是不像春虎会做出的举动。
「难不成——难道他终于有自己是『土御门』家一份子的自觉了?」
「百分之百不可能。」
「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你瞧,他说不定是因为发烧……!」
「所以他是烧坏脑子啰?这倒是有可能。」
冬儿说话尖酸,夏目窥视春虎的情形,不知不觉中也愈说愈刻薄。
「……奇怪?这是谁的式神啊?」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老师突然惊讶地说道。
往讲台上一瞧,有个娇小的少女瘫坐在讲桌上。那是个年幼、穿着日式服装的少女,她的头顶冒出一对尖耳,背后长出树叶形状的尾巴。
「空?」
少女正是春虎的护法式式神,空。夏目心头一惊,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空坐在讲桌上,转头越过肩膀望向夏目,说了声:「……嗝……」
夏目难掩惊讶。
「……你说什么?空?」
在哑然失声的老师与塾生面前,空摇摇晃晃地在讲桌上站了起来……然后脚一滑——摔下桌子。
动作敏捷的式神没有作势防御,一股脑儿往下摔。因为她的外表像个小孩子,不少女学生不由自主地尖声惨叫。
摔到地上的空本人倒是不以为意,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摔了下去。
她弓起身子,歪歪斜斜地缓缓站起,动作明显异于平常。她的脚步踉跄,双手乱挥,稚嫩的脸庞显得恍惚,双眸空洞——像是在作梦似地不知看向何处。狐狸耳朵低垂,尾巴以一种奇怪的律动不住伸缩着。「……她喝醉了吗?」坐在前排的学生咕哝说。
「胡说!我怎么会醉……嗝。」空说起话来口齿不清,塾生们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惊诧。
「春虎!你在做什么?」夏目连忙喝道。
「…………」
「春虎!」
「……嗯?噢……不要紧……用不着担——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