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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鹿说得支支吾吾,脸上突然浮现自嘲的笑容。「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做出那么精致的式神。何况……那和那个时候的式神完全是不同类型……」歪斜的笑容高挂唇角,她自言自语似地喃喃嘀咕。
春虎闻言身子一颤,见到他板起睑孔,铃鹿睑上瞬间闪过——也有可能是看错——惊恐的神情。她双唇轻颤,犹豫不知该进还是退,短暂又激烈的挣扎袭向少女。最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大叫:「你、你又怎样?」
「什、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恨我吗?」
「恨你?为什么……」
「废话!当然是为了那个时候的式神啊,那个死在我手下的式神!」铃鹿哭丧着脸,试图用愤怒掩饰泪水,任情感决堤。「我毁了你的式神,你吼着要我闭嘴,又凶狠地瞪着我,难道你能否认吗!」
春虎语塞,同时在心中使力鞭策自己。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和夏目的真实身分无关,也无所谓利益得失。
自己若是打算和大连寺铃鹿这一位少女继续往来,现在正是关键,绝不能出错。
用不着撒谎,只要拿出最真诚的自己,坦率做出回应即可。
春虎微微一笑。
「真是个蠢女孩。」没错,这时候需要的正是实话。「别瞎操心了,你才是被我们害得永远无法再和哥哥见上一面。北斗的事只要我这个当时没能伸出援手的人烦恼就够了,你用不着挂在心上。」
突然间,铃鹿的眼瞳里终于滑落一滴泪水。春虎受到强烈冲击,惭愧不已。
春虎一直没察觉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在意北斗。自己究竟如何看待铃鹿呢?老是在乎『十二神将』、小鬼、个性别扭这些表面假象,结果反而匆略了她真实一面的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吗?
她是如此孤独,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对象。
一注意到自己流泪,铃鹿连忙拭去泪水。春虎没有开口,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抹去泪水后,铃鹿又一次正面直视春虎,湿润的浑圆眼瞳映照出春虎的身影。「……我……我、我……」话说到一半,像是堵在胸口出不来,再也说不下去。她沉默,似乎无法掌握复杂又庞大的思绪,那副模样不知为何像个小孩子拚了命地伸出手求援,情势相当危急。
「不要紧。」春虎主动开口,多少安抚一下少女的情绪。然后,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啊,对了。抱歉,你根本用不着为北斗的事情自责,因为她其实没死。」
听见春虎这番告白,铃鹿神情一变,花了点时间理解这段话。
「……什么意思?」
「唔,就是她……她虽然是式神,可是和一般术式不太一样。这很难解释,她其实没有自己的意志,是另外由术士操纵——」
「……远、远距离操纵?她、她是简易式式神吗?」
「没错,就是那样,总之那个式神制作得相当精密……所以连你也没能马上看穿。可是那个北斗——式神北斗充其量不过是个『容器』,真正的北斗——那个和我聊天说笑的家伙现在应该还活在这世上。」
「…………」
春虎的解释听得铃鹿哑口无言。她的神情像是受到剧烈冲击,聚精会神地听着春虎所说的一字一句,紧盯着他的脸。
春虎又接着说:
「老实说,那件事让我决心进入这个世界……我会做出这个决定有很多因素,不过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想也许可以和操纵北斗的术士见上一面。对方肯定是位阴阳师,所以如果我也成为阴阳师,说不定总有一天能见到面。」
春虎向铃鹿说出不曾和夏目与冬儿坦白的梦想,一心只希望能稍微减轻铃鹿的自责。铃鹿若是介意北斗,知道这件事也许能让她卸下心中重担。
然而……
听完春虎的解释后,铃鹿浑身颤抖、僵硬。「……开什么玩笑。」唇边流出的话语空泛虚无,颠覆春虎的预料。接着,铃鹿望着春虎的目光不再澄澈、单纯。她扬起唇角,突然狰狞大笑,自嘲之意急速浮现脸庞。
「可恶。」她咒骂一声。
——咦?怎么搞的?
春虎心头一惊,不懂铃鹿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见到春虎的反应,铃鹿的嘴又咧得更开了。她哭笑着——脸上浮现如鲜血从伤口滴落的笑容。
「……算了,麻烦死了。反正我本来就不需要那种东西,只要我自己满足就够了……」铃鹿自暴自弃地说,嗓音里散发出骇人气势,听得春虎的背后像是有一道冰冷电流窜过。
「你、你在说什么?」
春虎差点反射性召唤出空,同时打从心底后悔当初不该那样下令,命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现身。
铃鹿用视线逮住春虎,猛地向前探出身子。「……我……我会靠自己的力量,掌握『全新的自己』……」她抱着似乎随时可能崩溃的意志,露出紧迫盯人的眼神,在目光里点燃「觉悟」的火炬,燃起不怕受伤,「决心」追求「某种事物」的烈焰。
语声刚落,她的眼神乍然转为备战状态。她狠狠啐了一声,踹倒椅子,站了起来,朝背后投去如刀锋锐利的视线。
「可恶!果然有人监视!」
「什么?」
「就是你!你的隐形术太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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