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笑说道。半年前,夏目遭到夜光的信徒袭击,当时袭击夏目的正是现任的咒搜官。
“你说那件事啊。”天海一脸苦涩,沉重地哀叹了一声。
“美代也为那件事狠狠念了我一顿,实在太狡猾了,她铁定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话说在前头,实际上在处理这件事的人是我,不是塾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放任夜光的信徒跑去接近‘候补人选’?”
大友开玩笑地说,只是最后那句话一说出口,藏在眼镜背后的瞳孔瞬间闪过严厉的目光。天海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大感意外,扇了下手中的扇子。
“这我也没办法啊,人手不足嘛。咒搜部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不是指美代的式神,不过真的是忙到连猫都想叫来帮一下忙了。”
“那些咒搜官还不是都被祓魔局挖走咧,追根究柢,这都是因为部长怠慢,不肯掌握人事主导权。”
“每个部门都有人手不足的问题,尤其是那些‘厉害的家伙’更是抢手……好不容易培养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结果一下子就辞职走人。”
天海哼了一声,歪起嘴角,瞪了大友一眼。大友脸上掠过苦笑,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又马上一脸若无其事地把酒杯送到嘴边。
“总之最近光是灵灾祓禊就让祓魔官疲于奔命,再加上祓魔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和你同时进来的木暮现在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
“噢,那家伙是个老好人,很好使唤,根本就乐在工作吧。”
“你还真敢讲……我告诉你,祓魔局的人——特别是那些第一线上的祓魔官,可是对木暮感激不尽呢,尤其是——”天海的语气一变,脸上也敛去原本的爽朗。“——只要那家伙到场,就能减少镜出现的机会。”他口气沉重地说。
天海这话一出,大友立刻眯细了镜片底下的双眸。他独特的——令人无从捉摸,让对手松懈的气氛瞬间紧绷。
“……呵。”一会儿过后,他轻呼一声,嘴边缓缓浮现笑意,如巨人的鱼影从湖底悠悠浮上水而。他这微笑与其说是“可疑”,其实更多了些冷漠。
“……现在祓魔局是由仓桥长官兼任局长对吧?塾长的儿子还在放任那个‘小鬼’胡作非为吗?”
他的声音和语调一如往常,只是说的话不同于以往干脆,眼镜底下的双眸更是带着挑衅的目光。
听见前任下属的疑问,天海忍不住啧了一声。
“……项圈系上了,连链子也绑上了,若还要拔掉他的牙就没意义了。我说过好几次,阴阳厅现在人手不足——缺乏人才啊。”
语毕,天海啪的一声收起扇子。大友暂且按兵不动,不久还是轻吁了口气,脸上再次浮现一贯的苦笑。
“……这实在不是我这外人可以插嘴的事。”
“哼……话题扯远了。我的意思是比起祓魔局,咒搜部更缺人才,只要可以派上用场,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得先用再说,实在没办法事先彻底调查那些人的背景来历,何况是不是夜光的仔徒,事前根本查不出来。”
“是是,反正要推卸责任永远不乏理由——对吧?”
“啧,你这家伙还是一样尖酸……真要说起来,阴阳师在心里多少都有‘认同’夜光的地方,现代咒术可说是因为有他才得以立足。”
说着,天海把扇子往大友一指。“阴阳师和夜光的信徒——两者其实相去不远啊。”
☆
“……也许吧。”
大友答道,轻轻把嘴唇凑向酒杯。
两人不发一语,包厢里顿时陷入沉默。冰桶里的冰块溶解,香槟杯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突然间,大友浑身一颤,嘴唇离开酒杯,转头越过肩膀望向包厢外头——酒店的门口。
又有新客人走进店里,店员正在出声招呼。那是个年轻——至少看上去比大友年轻的青年。
天海见到大友这样的反应,别有含意地笑说:“……还满眼尖的嘛。”
然后,他朝青年唤了声:“比良多!”青年一发现天海他们,马上轻轻点了个头,走了过来。
大友记得自己听过天海口中的名字。
“比良多?该不会是两年前那个——”
大友立刻出声确认,得到天海肯定的答覆。
“刚才我们说到事前查不出哪些阴阳师是夜光的信徒,再说也不是所有崇拜夜光的人都是危险份子。我们需要警戒的是那些‘激烈’又‘盲信’夜光的信徒,以及那些家伙聚集的秘密结社。不过你既然已经走了,再向你解释这些事情也没意义。”
天海刻意说道,青年正好走到他们的包厢旁。
由于初次见面,大友正想起身打声招呼时——“不用这么客气,大友前辈,我知道您的脚不方便。”青年体贴地说,大友于是重新坐好。
天海在一旁正式介绍起青年的身分。
“他是咒搜部的明日之星,比良多笃祢,负责指挥搜查秘密结社双角会,也就是接管你的职务。”
青年——比良多微微一笑,朝坐在沙发上的大友点头致意。
“我是阴阳厅咒术犯罪搜查部公安课的比良多,久仰大名,能亲眼见上一面实在备感荣幸。”
比良多的嗓音如高山流水般清澈且简洁有力。大友觉得有些尴尬,应了句“嗯,你好……”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