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沉默不语的春虎,接着说:
“……阿刀同学都告诉我了。”
“咦?冬、冬儿?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会成为式神服侍夏目同学,为的是服从‘家规’。我这才总算理解,为什么夏目同学会选择你这么一个外行人作为式神。他这么做和对自己有没有利无关,也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只是遵从土御门家的规定行事,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怨恨。愤怒。懊悔。悲伤。她的话里随处可见这些负面情感,与她给人爽快又畅所欲言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
京子注视着春虎的双眼。令人惊讶的是,她的目光里流露出同情,以及奇妙的共鸣。她怜悯自己,同样也怜悯春虎。
——啊。
刹那间,他理解了一切。
京子——在听过冬儿的话后,认为在与夏目之间的关系上,春虎与自己是“同类”。春虎不了解京子与夏目的关系,但是在京子心中,她把自己和夏目的关系,以及春虎和真目的关系重叠在一起,因此对春虎的态度才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过——
“慢着,你错了,仓桥。”
这次他没有半点犹豫,语气既自然又真挚,那份力量让京子清醒了过来。
“……什么?”
“你错了,拜托那家伙让我成为式神的人是我。”
京子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骗人。”
“我没有骗人。我这个外行人刻意选了条不适合自己的路,也许不太有说服力……不过的确是我主动开口拜托。那家伙起先不肯答应,认为危险性过高,是在我的坚持下,才允许我一起走上相同的道路。”
“…………”
京子的目光里满是怀疑,春虎没有撒谎,他所言字字属实,京子应该也能理解。他希望京子能了解。
“那像伙确实对土御门这块招牌有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像是骄傲以及应压力之类的,有时还因此吃尽苦头。不过他也没因此冲昏头,这点可以请你相信吗?”
他想和大家和平共处,京子当然算在内,夏目最好也能一起加入。不,夏目一定得加入。
尽管自已是个没用的式神,但说不定这——为夏目打造一个“容身之处”一事,正是春虎能为主人施展的最强大的咒法。
“……什么嘛,这么说来,我……”
京子气冲冲地啐 一声,视线垂落到脚上。
“结果只是我自作多情吗?我只是单纯被忘了而已吗?”
“咦?不……我……”
没那意思。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们在做什么?”
那嗓音冷酷刚硬,宛如以厚重钢铁制成的甲胄武装。
“夏目?”
夏目走上逃生梯,仰望楼梯间的脸色异常阴沉。
“你们在这地方做什么?你们之间的争执早在昨天的对决就做好了断了吧?”
“啊,不是,你误会了,夏目。我们不是在吵架——”
春虎急忙解释,京子冷不防地从旁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和解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和解?”
“对,土御门和仓桥本为一家嘛。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现在只是以同为土御门分家身分,和和气气地聊天而已。”
京子的嗓音略显倔强,恶毒挑衅的语气与说话的内容完全相反,春虎于是赶紧出面缓颊。
“这是真的哦,夏目,我还不知道原来她跟我们是亲戚呢,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呢,哈哈……”
“…………”
夏目在楼梯上默默地来回打量两人,春虎没察觉到她的双唇正轻微颤抖。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赶快回教室。”
实在是看不出是否接受了春虎他们的说辞,夏目的态度冰冷,漠然转身。春虎连忙唤了声:“等一下。”叫住夏目。
这是个大好机会。
虽然只聊了一下,但他发现京子敌视夏目不是单纯出于嫉妒或好胜。既然如此,尽管没办法马上和好,至少可以加深她们对彼此的了解。夏目自己也表示过,不明白京子为什么处处针对对自己。只要多了解对方一点,说不定能多少改善双方之间针锋相对的关系。
“你别那么冷漠嘛。昨天我们是吵了一架,可是刚才聊过之后,我知道这家伙确实在反 省,还特地来道歉呢,对吧?”
春虎拼命地为京子辩解,倒是京子神色复杂,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只要没开口乱事,就足以让春虎感激涕零。
“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其实没有特别讨厌仓桥吗?而且实际上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只要你们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说不定这件事情能简单地——”
“今天早上,你和其它塾生也聊得很起劲嘛。”正要离去的夏目听着春虎愈说愈兴奋,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