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流逝。
短暂的暑假结束,夏目回到了东京。
翌日,春虎便向双亲表明要离开目前的高中,前往阴阳塾就读的决心。
5
“……太慢了吧,夏目这家伙到底打算让我等多久……”
春虎面对大都市东京熙来攘往的人群,手提运动提包,背上背着个大背包,悻悻然地伫立在街头。
阴阳塾位于东京三大都心之一的涩谷,春虎就是在涩谷车站外的出口等着夏目。
事件结束后,春虎和夏目来回传了好几封简讯,也有透过电话直接讨论。再怎么说,春虎现在是夏目的式神,夏目描绘在他脸上的五芒星就像刺青,至今依然留在左脸颊上。
“春虎,你听好了,总之你要尽快到东京来,式神必须随侍在主人身边才行。”
在手机另一头,夏目曾耳提面命如此交代过。她的语气强势,是为掩饰羞涩——要是这样就好了,春虎心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是式神,倒像被当成了随从或仆人。
不过。
“……最后还是到这里来了。”
他当面告诉双亲要进阴阳塾时,他们并未表示反对。在那之后,他忙得昏头转向。他在暑假期间申请退学,并且接受阴阳塾的转学入学考试。这时期通常没有学生入学,春虎不知道,这或许是靠着土御门的名声——尽管现在是否管用仍令人存疑——在私下运作,也有可能是他在大连寺铃鹿那起事件中立下的功劳获得了肯定。
不过,总之,这事情背后有什么内幕,春虎概不关心。
他身为式神,只要多少能帮上夏目的忙就行了。
八月三十一日。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暑假就要结束。
“……她未免太慢了吧,夏目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到涩谷就传简讯,告诉夏目自己已经抵达。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他在等的夏目。春虎叹了口气,仰望天际。
太阳正好完全沉落,夏日夜空倏地转换色彩,染上一片澄净的靛蓝。
在太阳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刻,在光芒尚未完全消失的短暂魔幻时光。这一天的天色特别鲜艳,光是这么仰望便叫人暑气全消。不知不觉中,春虎的脸上浮现笑容——
“蠢虎!”
起初,他以为是幻听。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声音吸引,看见了一个笔直朝自己走来的人。那个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仅因为她俊美的容貌,她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极具特色。
那人穿着阴阳塾制服,一身漆黑,上衣则是类似平安时代阴阳师所穿的狩衣 。
只是——
“好,好久不见,虽然也不过才两个星期而已……你等很久了吗?我也有点……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不、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一个阴阳塾的学生站在呆愣的春虎面前,尽力掩饰又藏不住羞涩与紧张,满脸涨得通红。
那是春虎的青梅竹马。
但是她身穿男生制服,口气也和男孩子一样——简直像个少年似的。
她的黑色长发没有像平常一样披散在背后,而是从肩膀垂到胸前,并将发尾扎成一束。
束在发丝上的是似曾相识的粉红色缎带。
春虎愣住了。
“……夏目,你在搞什么?”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接你的啊!”
“……你那语气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当然是……咦?——等、等一下,叔父叔母没告诉你吗!?”
扎起头发,穿上男生制服——女扮男装——的夏目突然慌了手脚,露出本性。春虎频频点头,她于是挺直了身子,把脸凑到春虎耳边。
她态度一转,改回熟悉的口气说道:
“‘身为土御门家的继承人,与外界往来时,言行需有如男子。’这是本家的‘家规’!
春虎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说吗?”
“没听过。”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拜托过叔父叔母要事先跟你说明清楚的啊!”
“……这、这样啊,我想……他们大概忘了吧。”
他们会忘记的可能性很高,就算没忘,这几天也实在是忙得人仰马翻,无暇顾及。
春虎尴尬说着,夏目一下子羞红了脸。
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是,春虎了解事情原委后,进而在言行上配合女扮男装的夏目。此时的 一她显得进退两难,全身僵硬。
春虎这下总算明白,事件结束后,夏目为什么要求别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土御门夏目”对外是个“男人”。这根本就是食古不化的“家规”,但实际成为式神的春虎其实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青梅竹马的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春虎一脸不自在,夏目嘴角轻颤,像是深觉丢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看来她实在很不擅长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