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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他没听错。一只蝴蝶飞过紧盯着宅邸的春虎鼻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宛如置身花丛般引导春虎进屋。
眼前的蝴蝶是式神,刚才那是夏目的声音。她果然回到家了。
春虎握紧手中的式符,随暗夜中飞舞的蝴蝶走入宅邸。
3
他走进玄关,沿着走廊前进。
他有点介意自己湿答答地进入宅邸,但四周一片漆黑,别说要找条毛巾来擦,就算要开个灯都很困难。漆黑中,只有引导春虎的蝴蝶闪烁磷光。他就这么跟随蝴蝶,依循记忆,走进宅邸。
走了一会儿,他在走廊深处望见微弱的光线从拉门间的隙缝流泄而出。
那里是一间地上铺有木板的房间,在土御门家内被称为“桔梗之间”。蝴蝶徘徊在拉门前,春虎一接近,拉门立即敞开。
由房内流泄而出的光线,是蜡烛的火光。
房间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内部设有祭坛,上头供奉红淡比枝与硬币,此外还陈列了各式法器,悬挂写上咒文的挂轴,祭坛上备有数个烛台,烛火轻摇,朦胧照亮房内。
房内散发着一股发霉似的尘埃味,也夹杂青草热气的大雨湿气,但同时亦闻得到焚香飘散出的淡雅香气。
夏目坐在房间正中央。
春虎有些吃惊。夏目脱下原本的服装,改换上巫女穿的纯白和服上衣与绯色日式裤裙,跪坐着正准备一张张收起摆在地上的符箓。蝴蝶飞到夏目面前,停在地上,变回一张小小的式符。
“……夏目。”
听见春虎出声呼唤,夏目缓缓抬头。蜡烛摇曳淡红火光,无声滑落湿润黑发。
蝴蝶式神似乎是由夏目操纵的简易式神,换句话说——
“你的灵力恢复了吗?”
“是,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撑过今天晚上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说,你想去保护祭坛吗?”
“…………”
夏目没有回答。这样的答复,更清楚展现出她非去不可的决心。
屋内静谧无声,虽然隐约听得到外头的风雨,却又同时弥漫与外界隔离的气氛。
四周被宛如一层薄膜般的寂静包围,寂静里,只有蜡烛摇曳的火光与烛蕊燃烧的声响悠悠道出光阴流逝。
“……倒是春虎,你有没有受伤?你看起来伤得很——”
“噢,我没事,我只是一路跑过来才会搞成这个样子。”
夏目听到这话好像也吓了一跳。她面露惊讶,摇了摇头,拿过放在一旁的毛巾,递给春虎。春虎万分感激地接下毛巾。
“……对不起,我居然让你在那种状态下一个人回家。”
春虎把毛巾披在头上,向夏目道歉。
夏目一听,马上以强硬的语气,责备似地应了句:“就是说啊。”
“司机把当时的状况都告诉我了。我在车子里醒来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听了司机的解释后,我一直放不下心。我在咖啡厅里再三劝过你,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乱来呢?”
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说起话来和平时一样处处带刺。
此刻的春虎打从心底感谢夏目这一番说教,明明才刚在咖啡厅听过,却令人异常怀念。
一抹苦涩的自嘲掠过胸口。
要不是自己乱来,北斗就不会死,被瞒在鼓里的日子也能继续下去。
“……我真是太差劲了。”
“…………”
春虎无力低吟,生气的夏目见状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
然后,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那时候会留下来,不是为了知道‘神童’与咒搜官谁输谁赢吗?看你那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结果。”
“……嗯……”
春虎随口应了一声,重重坐在地板上。
他没有心情看着夏目,于是让披在头上的毛巾盖住脸,把刚才亲眼目睹的咒术战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咒搜官战败。铃鹿派出“装甲鬼兵”。他与铃鹿的对话内容,以及他如何试图说服铃鹿的始末。
尽管犹豫,他还是说出了北斗的事。
为免说来话长﹒他把见到的一切如实说了出来。
还有发生在他最重要的好友身上的事。
夏目默默侧耳倾听,没有打断春虎的话。
蜡烛在她背后燃烧,由于背光,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她漂亮的脸庞摇曳朦胧阴影,双眸闪耀神秘光辉。
夏目的神情始终不曾改变,她冷静听着这一切,等春虎讲完,才点了个头。
“……这样啊,她居然搬出‘装甲鬼兵’……”
“你也知道那个东西吗?”
“我也只知道名字而已。她大概是把保管以供研究使用的式神拿出来了吧。那本来不是一个人就能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