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但也多亏士兵们的奋战不懈,才让利基亚军已经接近到能够以肉眼辨识考夫曼所搭乘之马车的距离。
就在此时,在一片昏暗的森林之中,莱拉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她扭头看向该处,发现有一根箭矢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肩膀之中。她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随即又有敌军朝著莱拉放箭。虽然她连忙拿起弯刀把箭矢击落,但却无法挡下所有的箭矢。而成为漏网之鱼的箭矢便接连对她造成更多伤害。
保护莱拉的士兵们立刻朝著射箭的方向冲杀而去。然后那片黑暗之中,随即传来了格兰斯坦迪亚士兵们死前的惨叫声。
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如果莱拉现在把箭矢拔出来的话,有可能会导致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如此一来,除了让箭矢继续刺在身上以外别无他法。
——拜托,我一定要撑到杀死考夫曼……自己在那之后变成怎样都无所谓……!
差点失去意识的莱拉,凭藉著这股意志又重新振作起精神。与此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救了。大概最多就只能撑到隔天早上而已。莱拉认清现状之后,便继续快马加鞭向前赶路。
「冲啊!务必要抓住考夫曼!」
在莱拉的一声令下,守在她身边的士兵们立刻集结,并且一起朝著考夫曼的马车展开突击。
与此同时,莱拉等人的视野突然一口气变得清晰无比。
现场完全笼罩在耀眼的月光之下。
(没想到今晚的月色是如此明亮——)
不光只有月光照进了她的眼帘。
高挂于夜空中的月亮,让整片湖面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莱拉立刻依循记忆回想起地图的全貌,她随即发现,此处是以阿鲁可河的支流艾因河汇集而成的湖泊。
考夫曼所搭乘的马车就停在湖畔边。守在他周围的士兵们,则是战意高昂地拔剑直指敌方。但是因为在场的格兰斯坦迪亚士兵人数并不多。所以光凭兵力来说是利基亚占上风。
在莱拉的命令之下,步兵队立刻打倒死守在马车周围的格兰斯坦迪亚士兵们。
但是拉动该马车的马匹却在此时发出嘶鸣声,并且开始往前行进。
「站住!」
在莱拉如此大喊的瞬间,马车已经向前驶去。但是该处的高低落差很大,导致马车上的其中一颗轮子因为踩空而大幅度倾斜。虽然马匹一边发出嘶鸣声一边想把马车拖回岸上,不过沉重的马车最终还是摔进湖里。
莱拉见状,立刻就朝著该处跑去。但是马车在湖面激起一阵水花之后就开始下沉。莱拉连忙跟著跳入湖中,并且伸手抓住马车的门。
「考夫曼!」
莱拉明白自己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但是她对于考夫曼的那份执著,让她勉强维持住意识。
「……终于逮到你了……」
莱拉在打开马车的门之后,不禁错愕到瞪大双眼。
考夫曼此刻已经闭上双眼,就这样浑身无力地躺靠在一旁。莱拉赶忙握住考夫曼的手,但是手中却只感受到考夫曼冰冷的体温。
莱拉的眼中开始涌出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乃是身为人无可避免,终有一天会面临的宿命。
「……为什么你已经死去了呢?考夫曼。」
考夫曼·麦克昂早已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明明他今早是如此意气风发地与利基亚军对峙。明明他的身上毫无一丝外伤,但是此刻却彷佛陷入沉睡般与世长辞。莱拉不清楚考夫曼是年寿已尽,亦或是死于疾病。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就是他并非伤重不治。对于莱拉而言,这在在证明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考夫曼也抱持一样的目的。就是想在此战役中杀死利基亚军的头号智将莱拉。为此,考夫曼在临死之前……不对,而是就算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也一路把莱拉给骗来这里。
事实上莱拉等人一路穷追猛赶的对象,就只是一名死人罢了。
莱拉与考夫曼所在的这辆马车,慢慢地沉入湖泊之中。
莱拉已经疲倦到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吧。感觉上彷佛正浸泡在偏冷的温水之中。至于她的身体则像是刚接受完长时间的训练般沉重无比。
此时她真的觉得很困——累到好想就这么睡去。
于是莱拉就这样牵著考夫曼的手,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我作了一个关于自己年轻时候的梦。
这件事发生在我十多岁左右——当我还是一名孩子的时候,由于自己在利基亚宗派国里比一般大人都更加聪明,因此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因为我是苏沙家的一份子,所以曾经与身为外交官的双亲在格兰斯坦迪亚皇都席奥尼亚住了几年。
当时两国处于被世人誉为是无须担心饥荒的『百年大安』期间,彼此有著十分良好的邦交。比常人更加聪慧的我即使到了席奥尼亚,依旧摆出一副鄙视他人的得意嘴脸。但是我那狂妄傲慢的自尊心,却因为一位青年而尝尽了羞辱。
这位青年的名字就叫做——考夫曼·麦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