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器的鼓点兀自嗡嗡作响。虽然我并不讨厌舞曲,但即使是LIVE也应该有适当的音量才对。我完全没考虑跟踪狂的事。毕竟材料还太少。
翌日,开店的时候,老妈一脸认真地对我说:“我觉得那孩子挺好的。”
她在说啥?完全听不懂。
“哈?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说我昨天从二楼看到了啊。阿诚和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一起走的情形。找一个姐姐当老婆也不错哦。”
为什么骨肉至亲能这样让人焦躁?我很清楚自己的声音都抬高了。
“别看她那样,那女人可是个偶像,穿着看得到内裤的迷你短裙唱歌跳舞,跟我可没关系啊。”
老妈一脸遗憾。她的手上拿着晨报。
“根据上一次的国情调查结果,在不远的将来,现在二十多岁的男性中会有三分之一单身到老。你差不多也该好好定下来了。要说你到底打算参与别人的纠葛到什么时候?”
不愧是我妈,尖锐地戳到了我的痛处。
“那篇报道我也看了。但是,这么低的月薪,能结婚吗?”
我的雇主姑且算是老妈。劳工问题牵扯到了家庭问题,这场谈判总是立刻变得复杂。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你有婚约了,就给你加薪。”
“反了吧。如果加薪,女人要多少都找得到啊。”
没女人是因为没钱吗?没钱所以找不到女人吗?这在少子化的日本永远是个难题。
把带伤的青苹果和干瘪的橘子一股脑地塞进垃圾袋后,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和昨晚一样,是否美。否定美好什么的,就像是暗黑动画或轻小说里的艺名。但我并不喜欢这种刻意而为的哥特式调调。
“干吗?”
“怎么了,阿诚先生。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瞪了眼在店里面的老妈。
“和老板吵架了。比起这个,有什么事?”
“也称不上是什么事啦,我是想说下,今天和明天我一步都不会走出房间,所以并不需要保镖。”
两天不出门?这是在练习家里蹲吗?
“连便利店都不去?”
“嗯。两天后要给接下去的CD拍摄封面。所以我要稍微减下肥。待在家里fasting,让身体瘦一些。”
所谓fasting就是绝食。
“否美果然是真正的偶像。两天什么都不吃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今天早上有什么麻烦吗?”
“嗯,没事。”
我还以为可以挂电话了,把手机贴到耳边。但在一个微妙的停顿后,否美又说:“关于那个保安打扮的人,那个人很胖的吧。”
远看的确是个胖子。脑子姑且不说,我的眼睛是极好的。
“是啊,而且是两个人。一个胖子和一个大胖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伙。但是,昨晚他们肯定在否美公寓附近。”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沉下去。否美声音里的表情就像声优一般丰富。
“……是这样啊。”
“你认识?”
“嗯,算是吧。我要自己想一想。再见。”
电话忽然就挂了。于是,我这边变成整整两天没事可干。无聊的日子再度复活。没办法,我决定拨打一下在这次事件中拿到的惟一一张名片上的电话。
吃完午饭回来,我在西口公园打电话给地下偶像的制作人。
“你好,这里是地下偶像推广。”
水森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健朗。
“是叫你水森先生好呢,还是Brandon先生?”
对方的态度骤变,声音也粗暴了起来。
“你小子谁?”
我有些冒火,但这时还是妥协下比较好。
“我是在luminous和你见过的阿诚。水森先生说过你们正在招经纪人吧。我们店里的工资太低,所以想稍微咨询一下。今天有时间吗?”
虽然没有就职意向,但我的话里几乎没有谎言。水森考虑了一下后说:“知道了,那么四点来池袋西口的丸井指池袋车站西口的丸井百货。”
“收到,社长。”
这句话似乎让水森心情大悦。
“阿诚,你还是很会说话的嘛。说不定很适合我们这里。那么,稍后见,经纪人。”
我也心情大好地挂上电话。我还有必要了解一些否美身边的情况。关于保安的事,我确信否美有所隐瞒。
下午四点,我难得穿上了有领子的白衬衫,站在西口五差路的一角。鞋子也换上了雪白的新网球鞋。一看就是有品位、有志向的经纪人吧。准时停在我面前的是一辆邋遢得令人吃惊的面包车,车上到处是擦痕,破破烂烂的。这辆HIACE丰田HIACE面包车,国内译作“海狮”。距离变成二手车店里那些不要车检就能免费开走的废车只有一步之遥。
车窗拉下,探出水森戴着太阳眼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