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非正规反抗 非正规反抗军

这样做,没有办法完全把管线的粉尘洗掉。

  我带着重新活过来的感受回到座位上,重新装了一杯喝到饱的果汁。好了,再来必须预约明天的工作才行了。而且,也必须好好申诉一下才行。

  我和前一天一样问了工作,取的另一件一日雇佣的工作。确认过简讯传来后,我又打电话给BetterDays的池袋西口分店。这次我请店长谷冈来听。

  「我是昨天起受您照顾的I28356,真岛。」

  谷冈疲累似地笑了笑。

  「不必讲登录号码没关系,你有什么事?」

  「你从现场负责人木下先生那里听到关于事故的事了吗?有个青木先生被重三十公斤的面粉袋压到。」

  「嗯,有接到报告。」

  累到极致的声音,除此之外不带任何情感。

  「那种状况说真的是职业伤害了吧?为什么仓库公司与BetterDays都对伤者见死不救呢?还要他自费坐出租车去医院,不是太过分了吗?谷冈店长的公子如果碰到这种事,你会怎么想?」

  店长呼地一声叹了口气。

  「我儿子才小学一年级,不必担心他职业伤害。拜托你好不好,他应该不会当打工族,而会成为企业的正职员工。」

  真是率直的男人,或许出乎意外是个可以谈的家伙也说不定。

  「稍微发给青木先生一点慰问金如何呢?我也很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碰到那种事故,这样子没办法安心做派遣工作啊。」

  「不好意思,那个事故并未正式记录为职业伤害,对于青木先生的事我也感到很遗憾。可是从公司的角度,无法申请并不存在的职业伤害补助,也不能发没有理由的慰问金。我们公司对各分店所设的营收标准很严格,这种制度不是店长个人能决定的,我很遗憾。」

  那是一种自嘲般的口吻。

  「难道把大家用过丢弃就算了吗?像坏掉的机器零件那样丢掉吗?这就是所谓的责任自负吗?」

  我知道这种说法很幼稚,但我无法忍住不讲。我的脑子里,浮现说着「会有人帮我出出租车钱吗?」的青木的脸。

  「我可以陪你谈这件事下去。我大学是主修社会学的,对于社会上的不正义或经济力差距我感到很心痛。可是身为一个儿子要上小学的父亲,我无法违抗公司,再者非正式派遣这种工作方式,也是经济体系下的一种法则。我一个人是对他无可奈何的。」

  确实正如古冈店长所讲的。我的力量、店长的力量,甚或是工会的力量,都无法抗拒这股席卷全球的浪潮。

  「我记得真岛君你没有固定住所嘛。」

  「是这样没错。」

  店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从心底发出来的一样。

  「你的双亲还健在吗?和家人相处的好吗?」

  我想起罗嗦的老妈。

  「还好啦。」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最好向令尊令堂低头,设法住在老家。你挺好,光靠我们所给的日薪,你再怎么工作也都无法摆脱网咖难民的生活。你无法租到自己的房子,也无法结婚。我不讲这么难听的话,总之你姑且先回老家去吧。」

  虽然他这么说,但身为卧底调查员,我又怎么能夹着尾巴回去?

  「谢谢你的建议。可是应该还有别的奋战方式吧?我已经加入东京打工族工会咯。」

  店长会对这样的情报有什么反应?重点就在这里。他没有说什么,直接应付过去。

  「这样啊。」

  似乎没有反应。我继续追击道:「因为我也不能认同信息费的事。那到底是做什么的费用?」

  谷冈店长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总公司叫我们回答,那是一些安全用具的费用。」

  事不关己的回答。

  「可是我在今天的工作现场也没有拿到防尘口罩和护目镜啊?那两百日圆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刚才那个讲话亲切的店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言谈中带有一股终止交谈的冷淡。

  「不好意思,我的下一场回忆快开始了。真岛君所讲的我听到了,别管那么多,乖乖回老家去吧。」

  电话在这里切掉了。说起来,已经谈到了工会与信息费的事,应该可以对BetterDays带来一点压力。不过讲完电话的我,心情也很复杂。总觉得谷冈让人无法讨厌。还是说,那是他自己因应申诉的对策呢?事件还没有很晚,但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谁要是一天内搬了好几吨面粉,都会变成这样吧。难得有免费用到饱的计算机,我原本想看看国外的色情网站,但坐在调整式躺椅上的我,好像被人打昏一样,陷入了沉睡。

  最糟糕的是,橄榄色合成皮的调整式躺椅。

  我第一次在网咖过夜,就醒来好几次。最难受的是无法伸直双腿以及无法翻身。短短两小时左右,我就自己醒来了。

  在过夜方案的昏暗夜里,某个座位的男子在那里喃喃自语抱怨着,也有携带是游戏机的轻快电子音在响着。我回想起谷冈的话——再怎么工作,都摆脱不了这种生活。一个人工作如果只求生存,那种工作方式又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每个人都是为了钱而工作,但与此同时,所从事的工作如果不具有唯独自己「做得到、无可替代」的特性,也只会深深伤害我们而已。在我几度醒来、已经放弃再度入睡的黎明时分,我正在思考这样的事。要如何才能让非正职雇佣的近一千七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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