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至今发现的小火灾有十一起,其中真正成为火灾的有四起,烧得很惨,半毁。没有全毀的房子,也没有死伤者。犯人似乎仔细观察过要纵火的店家,确定不会有人受伤才纵火,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纵火犯。
火灾的发生时间,集中于凌晨三点到五点这两个小时,与G少年的巡逻时间吻合。我在池袋西口安插了四组假装成醉鬼的人马,每一组都由两三个小鬼组成。由于他们都收到崇仔的命令,也收了打工费,所以每个人都很认真。只要立下功劳,在G少年内部也会获得晋升吧。组织这种东西,就是以各式各样的诱饵让成员上钩的。不论是上市公司还是街头帮派,手法都一样。
第一天,我们以池袋站为中心,在半径七百米的半圆形范围内四处巡逻。就算池袋是东京数一数二的热闹地带,到了黎明时分,路上的人一样大为减少。我们互相用手机联络,当晚并末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目击纵火事件。
当然,这样就够了。一方面因为这是长期抗战,另一方面,我们的巡逻也确实发挥了吓阻的效用。增加目击者,确实是防范纵火的最好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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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注意四周动静,一面假装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自己居住的那一带巡逻。秋天黎明的空气相当澄澈、冰凉,虽然很疲累,却也是很美好的时刻。我和自己这组的G少年在池袋站西口说再见,他们要搭首班电车回去。
送走快要睡着的小鬼之后,我朝着池袋西口公园前进。我的工作只完成了一半,接下来不是G少年或黑道的委托,而是我自己的任务。
上午五点的圆形广场,有很多鸽子与一些街友。喷水池是静止的,公交车停靠站没有人影,也没有车影,是个空荡荡的都心公园。佑树披着牛仔外套站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像一座苦恼少年的铜像。我对着紧张的佑树说:
“早安。怎么样,想睡吗?”
佑树摇了摇头。
“不会,我本来就习惯早起。”
我没问他为什么习惯早起,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公园的晨间空气。
“那我们走吧。”
“要去哪里?”
关于这个,在刚才巡逻的途中,我已经找到目标了。
“你跟我来。”
我们走过圆形广场的石板路面,鸽群被分成了左右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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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通是从池袋站北口通往板桥方向的路,车站附近有很多小吃店与风化店。再往里面走,则是密密麻麻的商业大楼和宾馆。这就是典型的池袋街道。
我和佑树走到大久保医院前面,停了下来。刻在黑色塑料招牌上的白色“DRESSFUNKY”字样被灰烬染成了灰色。从破掉的玻璃看进去,店内早已空无一物。看来是任由巡逻的G少年想带走就带走了,剩下的只有衣架、黑人造型的假人模特儿,以及因高温而变形的镜子。
佑树提心吊胆地说:
“这家店是……”
“最新的纵火现场。我觉得佑树对自己做过的事已经充分反省过了,不过,让你再好好地看一看,应该不坏吧。让你知道星星之火究竟会造成什么损害,知道你之前试图要做的事,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是。”
我看着咬紧牙关忍耐的十三岁少年,这表情还不差。接着,我们在没有人的晨间道路上,仔细观察火灾现场。遭到纵火的地点,是在与隔壁大楼之间的缝隙。现场留有可燃垃圾燃烧后的残渣,不知道是不是原本隔天要拿去丢的。墙壁变得焦黑,黑色的煤烟像是被吸进去似的,消失在破掉的小窗里。
“是不是打破窗户之后才点火的呢?这样才会连里面都烧到。”
店的正面是个三米左右的橱窗。现在,合板就直接钉在玻璃破掉的地方。佑树一直凝视着店面出入口一带。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我一走过去,他就指着墙上的文字说:
“这个。”
加了特殊装饰的涂鸦。池袋这里的涂鸦蛮多的,原本是三十年前左右从美国贫民区诞生出来的文化,帮派为了展示自己的势力范围,就在位于边界的建筑物上涂鸦,和小狗尿尿做记号没什么两样,结果在日本成为一种流行,只要是小鬼聚集的地方,到处都看得到。
那是以黑色的细喷枪写的文字,我将它读出来:
“R23-11。佑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摇头。
“不知道,但是我想再看看其他的现场。”
掌握到什么蛛丝马迹时,我们会先嗅到它的气味,虽然还看不到形体,却知道其中有些什么。佑树和我朝着下一个现场前进,这种时候,总是忍不住加快脚步。
※
下一个现场是池袋二丁目,位于宾馆对面的小酒吧。这边的锁应该坏了吧,门是以链子与南京锁扣住的。由于我们已经知道要找些什么,马上巨细靡遗地观察建筑物的墙壁。但是这里似乎是有名的涂鸦店,墙上画着不计其数的团体名称与标记,已经几乎没有空间了。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招摇地画着一些很有力量感的团体标志。
我们趴在柏油路上,看着墙壁下缘。黑色细喷笔字样,与DRESSFUNKY那里完全相同。佑树说:
“这里写的是R4-16。”
我维持趴着的姿势对他说:
“总觉得渐渐了解它的意思了,我们再看一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