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飞翔的轨迹一样,没有一定的答案吧。
凤凰会的集会每个月举行两次,傍晚六点开始。我回家和老妈换了班,继续当我的平凡店员。CD机里,我选了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的作品。《火鸟》(The Firebird)是这位二十世纪俄国天才的成名作,是他二十七岁初次写下的芭蕾音乐。虽然听起来很像阴沉的童话,但曲子里随处可听到精密而野蛮的节奏。这根本就像飞来池袋的凤凰一样,是个以“重建治安"为名,暴力而绵密的作战计划。不过,斯特拉文斯基如果看到池袋这副模样,或许也会哑然失笑吧。
我以为没有客人,正竖起耳朵细细品味音乐时,却看见店门前方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子。她穿着白色女装上衣和长及小腿肚的深蓝色喇叭裙,长短适中的黑发绑着白色缎带。池袋少见的清纯派女生。她迅速朝我点了个头,说:
“你在听布列兹(Pierre Boulez)指挥的那张CD对吧? ”
我讶异地点点头。在西一番街这里,就算有人知道曲名,也很少注意指挥者是谁。我当时播放的,是布列兹指挥、英国BBC交响乐团演出的知名作品。她鼓着腮帮子笑道:
“下一首曲子《普钦奈拉》(Pulcinella)我也很喜欢。你是真岛诚先生吧?听说你在播放古典乐的水果行上班。我叫濑沼郁美,城北音乐大学钢琴系二年级。那个……”
原来如此,难怪她给我一种小学音乐老师的感觉。我向沉默下来的郁美说:
“既然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困难吧?不知道帮不帮得上你的忙,你还是先讲出来听听看吧。”
我从店里拿出折叠钢管椅,打开来让她坐。郁美浅坐在椅子上,一副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要请你帮忙的事,关于我姐和美。她是我们大学钢琴系的大四生,最近却没去上课,而且说来惭愧,她似乎迷上了牛郎俱乐部……”
这是近来常有的事,不光是特种行业的女人,连平常不那么爱玩的大学生或粉领族,也迷上了牛郎俱乐部。
“结果因而欠下大笔债务?依我看,这种事还是告诉父母,赶快解决比较好。只要找个律师从中斡旋,应该可以减少欠款的数目,也算是让和美小姐上一课。”
郁美用力摇着头,像在强烈拒绝什么一样。
“不行。和美她突然离开住处,听说现在待在池袋的某家风化店……”
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步田地?我完全无法理解。
“呃……这样可就让人头痛了。为什么会从光顾牛郎俱乐部变成从事风化业呢?是因为需要更多钱玩牛郎吗?"
《火鸟》现在进行到魔王卡茨(Kastchei)的手下跳舞的部分。斯特拉文斯基最擅长的原始节奏在此爆发。你看,斯特拉文斯基果然还是比柴可夫斯基帅多了吧!
“我去问牛郎俱乐部的人,他说我姐已经没有欠钱了,和他们店已经毫无瓜葛。”
“牛郎俱乐部的店名以及牛郎的名字是?”
“那家店在西三番街,叫做‘黑天鹅’,牛郎的名字是大辉。”
好像变成无可救药的故事了。
“你们的父母那边呢?”
郁美看向地面。水果行都有甜甜的水果香气,当时弥漫的是柿子与菠萝成熟时的气味。
“爸妈都在和歌山。这次我姐的事,他们还不知道。可以的话,希望能在他们不知情的状况下解决掉。”
“可是,这个案子很花钱哪。”
总得付一些钱给债主吧,不过当然不是对方说多少就付多少。郁美很快地抬起头凝视我。
“爸妈给的生活费我存了一些,准备出国留学用的。”
可以出国留学,郁美应该是蛮有潜力的钢琴家。
“那,你姐那家风化店在哪儿?”
郁美露出困惑的表情。清纯的她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西口一家叫做‘Love Net’的店。真岛先生应该对风化业很熟吧?那是一家什么店呢?”
我是在池袋长大的,对风化业多少有点了解,但我可不是那种地方的常客啊。
“那家店我不知道啦。我既没钱,也不去那种店。不过你怎么知道你姐在那里上班?”
郁美满脸通红,咬着嘴唇。好久没看到这种表情了。讲到最近的偶像,都只会在电视上讲一些低级笑料而已。
“是我们学校里的传闻。有男学生说,在那家店碰过和我姐很像的人。”
“那可真是难受啊。”
学校里流传着自己姐姐从事风化业的传闻,真是苦了清纯的她。郁美双手互握,放在胸前,对我摆出请求的动作。
“我们姐妹俩原本一起住在目白的大厦,但她已经一周没回来了。我没有人可以商量,一直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只能靠真岛先生你了。”
被年轻女孩拜托,感觉真好。再怎么说,这只是个花钱就能打发的简单事件。很久没有出动了,我清楚感受到自己整个抬头挺胸了起来。我不出手的话,池袋没有明天。我拿出手机说:
“那,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清纯派女孩马上把手机信箱与号码给我。我一面输入一面说:
“你听好,郁美小姐。在池袋这里,不可以这么轻易把电话号码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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