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灰色的彼得潘 池袋凤凰计划

msp; “我太太以前总是说:‘法律或权力,在运用的时候都要很小心。因为你是大家选出来的人,再怎么细心注意都不嫌多。’我太太之所以企图自杀,是为了我的前途。仔细想想,或许就是那次的事件,让我涌出更大的力量,让我比任何人都还想细心地运用它吧。”

  我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拿出圣路易红雀队的棒球帽。光一的血还沾在上面的红色棒球帽。

  “今天傍晚,有个年轻男子代替我被人刺杀了。他是我的好朋友,却在我眼前、在我们家店门口出事。我想犯人一定是池上组的相关成员吧。你看。”

  我把自己的帽子也脱下来,两顶并排在他面前。

  “光一是个好人,只是个在池袋的相亲酒吧帮忙拉客、头脑不算好的孩子。您夫人之前也是酒店小姐吧。是不是只要能重建治安,就算风化业从业人员遭刺,就算利用自己的太太,也都没关系?”

  泷泽接过那顶染血的棒球帽,抱在胸前。他的白衬衫似乎被血弄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有这样的事?真对不起。我决定彻底严惩池上组了,这是身为副知事的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我一直凝视他的眼睛。似乎不是说谎。

  “等一下,我可从没说过要把这份数据散播出去呀。你应该还有非做不可的工作才对吧?应该是像我这种附着于社会底层的人绝对做不了的工作。我会一直看你做了些什么,如果你又走偏,到时候我会把这消息传播出去。”

  我看向礼哥。

  “这样子可以吗,署长先生?”

  礼哥点点头,把献金清单交还给我。这位池袋的警察署长说:

  “我决定当做没看过这份清单,但是请副知事您重新检讨凤凰计划。”

  我把打印出来的东西撕个粉碎。

  “关于凤凰计划,我还有话想说,但是下次有机会再讲吧,我的专属保镖还在走廊上等着呢。”

  “等一下。”

  泷泽离开窗边,往我这儿走来。他把光一的帽子还我,同时伸出手来。我牢牢握住副知事的手。

  “那顶帽子你拿去吧。一套新制度的诞生,会如何让基层的人感到痛苦?请你把帽子当成见证,放在手边随时看得到的地方吧。我走了。”

  我离开了午夜的套房。副知事目送我离开,让我有点担心自己的背部是否挺得够直。

  光一在医院大约住了两个星期,又生龙活虎地回到了池袋,继续当相亲酒吧的拉客店员。他不再和我穿相同的衣服了,似乎已经从惨痛经验中学到教训。目前他正在努力用功,准备参加明年春天东京都的公务员考试。

  攻击光一的嫌犯在几天后自首了。虽然不知道是否真是他干的,但老妈觉得确实很像那天那个男的。但他到底是不是个仰池上组鼻息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池上组相关店家全面遭到取缔。猴子超级高兴,说这么一来就能以相同立场与池上组交涉。只要双方能坐下来谈,再来似乎就能好好地共存共荣了。无论如何,我还是难以理解那个世界的规则。

  郁美准备到德国留学,正在努力学德文与练钢琴。虽然她同样穿得一副女老师的模样,最后我还是没能和她出去约会。也有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直接了吧。我一直觉得自己做错了。

  池袋的凤凰,最后被抓到了地面。治安重建作战虽然持续,执行的方针却大幅调整。就连设于东京都健康中心的出入境管理局池袋办公室,也变得可以办理居留手续,不再只是负责取缔。池袋的街道,又渐渐看得到外国人了,艾美加现在又变成我们水果行的好客人了。

  好了,最后是和美。虽然我没能和郁美交往,倒是找她姐姐出去约会了几次。她说把钢琴当成兴趣就好,毕业后再找个一般的工作。不过她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习惯如果没改掉,不管到哪里上班可能也待不了多久。但她说只要能斩断对钢琴的依恋,偷窃癖也会自然消失的。

  这话是和美讲的,所以我不是很相信,但拜她的偷窃癖所赐,凤凰这下变乖了。或许还是非得感谢和美不可。在一个极其晴朗的午后,她来到我们家的水果行。

  “不再每天练琴之后,空闲时间就多得不得了。今天要去哪里玩呢?小城?”

  虽然在约会几次后,我们已经发展成那种关系了,但我还是不敢像梅中那样,把自己的癖好说给她听。面对副知事我可以那样侃侃而谈,但面对适合穿女仆装的女大学生,我却什么也不敢说。看来我的功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和美在播放着《火鸟》的店门口,配合曲子的复杂节奏摆动着手指。在不久就要迎接冬天的西一番街,惟独她的十根指头像春风一样轻柔。空中浮现有如钢琴线般的卷积云。我希望今年冬天的天气可以整个冷起来。至于原因,我想各位也应该很清楚吧。天气越冷,越能缩短同物种间的距离。这点无论对池袋西口公园的鸽子、流浪猫,或是人,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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