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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开始骚动起来。我打从心底感到讶异,池袋与黑道组织之间,有着怎么切也切不断的关系。想想看逾百个设在池袋的黑道堂口,它们就和牙周病菌一样,在任何人的牙齿上都能存活,有时候还会做点坏事。但是一来既不可能完全清除它们,二来人一旦处于全然无菌的状态下,反而会因难以呼吸而窒息。
俊俏的副知事继续说道:
“大家都说治安恶化了,但这次东京都与警视厅下定决心要好好合作。我们把重点放在新宿、池袋与六本木三个地区,要在今年夏天来场名副其实的扫黑大作战,而这绝对少不了各位地方居民的充分合作。为了打造孩子们能安心游玩、观光客也能在夜晚安心出门的街道,请各位务必通力合作。”
他这番话确实蛮有道理。他一说完,老旧公会堂的观众席就传来此起彼落的鼓掌声。不过,这家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困难?我无言地看着讲台上的副知事。
“我们要让战后数度撑过严峻时代的池袋,像凤凰一样再次复活,这正是以“治安重建计划”命名的原因。在商店会的部分,我们已经请有志之士成立了‘凤凰会’,各位若有决心一战,请务必加入! ”
现场传出女生以高频大叫“好帅! ”的声音。干吗,把副知事当成“勇样”(注:在日本走红的韩国男星裴勇俊。)了吗?泷泽微笑着看向声音的来源说:“多谢。明年我会投入都
知事的选举,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也会投入全国大选。到时候我泷泽武彦恐怕会有一些要请各位多多关照之处,请大家要记得我喔。”
现场响起中老年与会者如雷般的掌声。不过几分钟的演讲,泷泽就紧紧抓住了在池袋过得不很富裕的居民们的心,连明年“都知事选举"也聪明地宣传了。真是个狠角色。
我翻开会场的简介手册,看看泷泽的经历: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律系,进入警界工作。调到警视厅之后,三年前接受现任知事的延揽,辞去警视厅的职务,担任专责治安的副知事。才四十七岁而已,就有堪称完美无瑕的亮眼经历,要当国会议员应该是指日可待。涉世未深的我,擅自在心里这么想。
泷泽演讲隔天,位于剧场通邮局前方的东京都健康中心大楼,在十楼与十一楼有了一些变化。十一楼设置了直属警视厅本部的“组织犯罪对策部”,出入境管理局的池袋办公室则是搬到了十楼。
如果你是外国人,想要找寻近在咫尺、方便无比的地方办理出入境手续,建议不要去那里。那儿可没有什么态度亲切的办理窗口,因为它完全不经手这方面的业务,只是个专门揭发非法滞留者的支局而已。
于是,噩梦般的八月十二日到了。
那是池袋街头一夕大变的日子。
一切如泷泽所言,他是来真的。池袋街上的主角,变成警官与出入境管理局的职员。经由严格的举发,外国人酒吧、包厢式色情按摩,以及在路上拉客的外籍男女,只要觉得可疑,全都不见踪影。因为这样,以前那些掏钱买水果的醉客,也都不来了。
好一个健全的池袋。一过晚上十一点,连西一番街这里也没什么人烟了,就像乡下温泉的车站前一样。拜此所赐,我们家的水果行门可罗雀。原本生意就不是很好了,这下子业绩更是要命地惨跌。
真不愧是来自某位大人物的伟大计划。咱们这只凤凰,像隐形轰炸机一样从制高点四处撒着火花。他们大概以为,只要将一切烧个精光,空无一人的街道就会自动变安全了吧。拜托,哪位官员或政策制定者都可以,请你们从云端走下来,到街头看看。你们口中所谓的安全、清洁、健全,到底从别人手中夺走了什么。这样一来你们应该就会知道,大家只是寻常的人类而已,无论你们做的事再怎么正确,我们也无法在一片火海中存活下去啊。如今池袋的街道,不折不扣就是这副模样。
秋天就在这般阴郁的状况下到来了。
我们在好不容易盖起来的简陋小屋里,做好迎接火鸟来袭的准备。我把丰水的梨子、富士苹果与意大利产的麝香葡萄摆在店头,一边祈祷着秋天到了,一切可以恢复以前的模样,一边像平日一样顾店。现在有这么多警官,连我的副业“解决麻烦”也无用武之地了。
我向二楼的老妈叫道:
“我去散会儿步!”
听得见老妈大大地啧了一声,从楼上大叫:
“你又来了。今晚凤凰会要开会,等时间差不多了,要早点回来啊!”
“是是是。”
她又啧了一声。我们家老妈太有气质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回答一次就够了吧!”
我耸了耸肩,出门上街去。虽说是“上街”,但只要踏出狭窄的店门口,其实也等于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在烈日当头的这个时刻,池袋的人潮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一如往常准备巡逻有着烫伤痕迹的池袋街道,从西一番街拐入罗曼史大道。
凤凰的火鸟威力实在强劲,原本几家卖无码DVD的店,全都拉上了铁门。经过罗莎会馆,我在路尾的十字路口站定。真是厉害,直到夏天为止还占满这栋七层大楼的色情按摩业者,招牌全都翻白了。而且不全是一栋、两栋地倒闭,有些地方虽然不是整栋倒闭,却像拔牙一样这边倒一家、那边倒一家,反而更加醒目。这么一来,感到困扰的不只是色情业者了,租给他们开店的房东也很难付房贷吧。
“你当我是哪里的无名小卒吗?! ”
正当我双手盘在胸前,抬头看看池袋的狭窄天空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自从展开全面取缔以来,已经很少听到这种正牌的黑道式口吻了。几个男的往声音的来源小跑步过去,似乎是想看热闹。我也慢慢跟在后面。那里是西三番街的小巷子,有个穿着白衬衫、打着蝴蝶领结的小鬼,被两个男的围住了。
“你这家伙,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语气很像混黑道的那个男人,穿着黑西装、黑衬衫,梳了个飞机头,还戴了条金项链,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