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以脏脏的指甲勾起拉环,喝了一口。日本的罐装咖啡真是甜得可以。没记错的话是加了六颗方糖那么甜。
“有人请我一直跟踪你。你被高中时代的坏朋友威胁的事,我也看到了唷。在P'PARCO前面那里。”
音川的身体—僵。
“他们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又向你勒索?”
音川吓得全身发抖,终于开口讲话:
“是这样没错,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今天就是必须给钱的日子……”
音量不大的沙哑声。那是让人感觉不到他还活着的一种声响。我以挺他的口吻说:
“要不要今天就把和那些家伙之间的痛苦关系一刀两断?反正你身上也没钱对吧。”
他那张黑黑的脸亮了起来。
“我也很想啊,但是要怎么……"
我从连帽外套口袋拿出蓝色的印花头巾,放在音川那条牛仔裤膝上。
“只要我一通电话,G少年就会收你为成员。所有住在池袋的小鬼,都不会笨到去危胁G少年的成员吧。”
关于少年A,B,C,D,我也做了不少调查。他们只是一般混混而已,既没有组织撑腰,彼此之间也不觉得有什么强烈的羁绊。音川仿佛找到了通往自由的护照,双手紧抓着蓝色印花头巾。
“不过,把你介绍给G少年之前,希望你和我的委托人见个面。如果你不答应,加入G少年的事就作罢。怎么样,心动了吗?话说在前头,不要把和我的委托人见面当成太轻松容易的事。”
从他的眼里看得出来,他的情感像波浪一样动摇着,那是对于突然现身的救世主所抱持的疑问。但他若是今天就必须和那些人见面,应该也别无选择了。他软弱地点了头。我一面拿出手机一面说:
“请你给我明确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要我和谁见面,但我愿意一试。请你救救我。”
我向他露出安心的微笑,拨了第一通电话——池袋街头的国王,安藤崇。我已经事先告诉他这件事了。崇仔的声音又冷又刺,就像到了春天还未融化的山顶积雪一样。
“哪位?”
“契约成立了。为防万一,派两个人过来吧。我在西口公园这里。”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崇仔开始窃笑起来。
“地点我已经知道了,圆形舞台旁的长椅对吧?从这里看得一清二楚。我现在就派两个手脚利落的过去,我也会过去关心一下状况。”
崇仔竟然也要出动,有点像是小孩子吵架竟要劳驾最高法院的法官来处理一样。我慌张地说:
“你没必要露面吧?这样子事情会变复杂。”
这时,我看到崇仔在圆形广场的另一侧讲着手机。他穿着全白的休闲皮外套与意大利军迷彩裤,两侧各站着一身黑,只有头上包着蓝色印花头巾的男子。崇仔以冰一般的声音说:
“我想看看你会如何处理这次的事情。平常我在池袋也经常处理小鬼们的纠纷,或许阿诚的做法可以当做参考。”
我只好投降,等着带了两个保镖的国王穿过圆形广场前来。
崇仔一站到音川面前,音川就自然而然立正站好,和看到我时的反应截然不同。也罢,和崇仔有关的可怕传说比较多,这也难怪。崇仔一直盯着他看,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这家伙就是音川吗?”
我回答:“对。”
“我听阿诚讲了。现在开始你就是G少年的成员,如果有谁再威胁你,就报出我的名字,那个人就会变成全体G少年的共同敌人。”
崇仔没有再说什么。音川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国王冷冷地说:
“听懂的话,就给我回答。"
“是,知道了。”
音川保持立正姿势回话,只差没跪下来亲吻崇仔那双绑带战斗靴了。我拿起手机,拨了第二通电话。我对干裕说“现在要过去”之后就挂掉了。我向崇仔说:
“我可要先声明,我的做法可能当不了你在处理纠纷时的参考。你到底想干吗?”
国王事不关己地说:
“那就让我看看阿诚的本领吧。带我去那家店。”
咖啡厅的名字是“Solar”,来自太阳的恩惠。店长是个还很年轻的女士,我在写街头杂志专栏时去过好几次,和她交情还不错。这家店位于西池袋三丁目,离西口公园只有区区两百公尺。
崇仔、两名保镖和我四个人像在护送音川一样,围着他往那家店走去。Solar是一栋小木屋,和西池袋公园隔着一条小路。门窗都是木制的,散发出木头的气味。
我一开门,绑着发髻的老板就露出笑容。一楼有几个客人,几乎都是年轻女士。
“欢迎光临,阿诚哥。他们已经在二楼等了。”
“不好意思,作出这么自私的要求。麻烦给我们一人一杯热咖啡。待会儿我们讲话的声音可能会有点大,请不用管我们没关系。”
我们顺着一楼内侧的楼梯往上爬。二楼是晚上才营业的酒吧,附包厢,这次我们整个都包下来了。我拉开颇有重量的木制落地窗,正面有扇大窗户,看得到樱花在公园的初萌新绿之中含蓄地开着。房间正中央的桌子旁,坐着干裕与阿司两个人。我对着楼梯的方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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