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地慢慢远去。
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有个年纪比我小很多的弟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既聪明又臭屁,讲话常常直到让人捏把冷汗。小时候的我,或许也这么可爱呢。
不过,我以前倒是没有偷拍过别人。
隔天气温骤降,转为年末的东京应有的寒冷。虽然冷的程度和往年差不多,但是我已经习惯暖冬,变得不太能忍受个位数的气温。我翻出去年的羽绒外套穿上,开始看店。
这个时候年终奖金已经发了,所以店里的生意会比较好。我们店的景气指数在去年夏天至秋天跌到谷底。和当时比起来,目前虽然只多了几个百分点,但至少已有所改善。不过业绩上升的幅度仍不足以让老妈给我加薪就是了。
我无所事事,才刚开始发呆,手机就响了。
“喂喂,阿诚哥吗?”
是小稔惨叫一般的声音。
“怎么了?”
“丸冈跑来了。”
“跑去哪?”
“我家前面。早上有好几通没看过的号码打给我,我一直没去理会,现在才发现他跑到我家前面来了。我刚刚放学回家还没看到他。天气这么冷,他只穿一件衬衫,一直坐在栏杆上,看起来真的很像死神。”
坐在栏杆上的死神,真想瞧一瞧。小稔的声音开始颤抖,似乎真的很害怕。
“阿诚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嘛,怎么办好呢?总得先让丸冈离开小稔家才行。
“我知道了。你听好,下次他再打来,你就接电话,然后告诉他你有话要跟他说,和他约个人多的地方好了。”
原本我想建议小稔约在池袋西口公园,但天气这么冷,瘦小的小稔可能会很难受。
“你知道东京艺术剧场的电扶梯上去的那家咖啡店吗?就约他一个小时之后在那儿吧。我也会去,你就和我一起过去。时间还早,你应该可以出门吧?”
小稔的声音仍在颤抖。
“没问题。我妈今天要打工,不会那么早回来。那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客。”
我这个水果行店员再怎么穷,也不能让小学生请我吃饭吧。
“我们各出各的就好。那,和他约好之后,你再打给我。”
说完,我看向西一番街。厚厚的云层覆盖着冬季天空,成为一片灰色。到了傍晚,气温似乎会变得更低。我试着想像,如果我被称为“疯狗”,过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与其被冠上这种绰号,我宁愿在池袋这个满是尘埃的地方当个“万用打杂工”。
整整一个小时之后,我抵达艺术剧场前的广场。都冷成这样了,池袋西口公园还是有一群人照样露天下着棋。喷水池边有个人自备键盘与扩音器在自弹自唱,唱的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情歌。长椅上则有情侣徜徉在两人世界,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没有人关心别人在做什么。此时此地,有无数的人独自怀抱着自己的孤独活着。都会里这种冷淡与事不关己的态度,我觉得还蛮舒服的。只要在池袋这儿出生、生活二十年以上,任谁都会变得如此。
“我等你好久了,阿诚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不是制服模样的小稔。牛仔裤配上灰色连帽外套,外面再加一件橘色的羽绒外套。小稔母亲搭配衣服的品味似乎不错。
我们搭上电扶梯。不管任何时候来这家咖啡店,一定都有空位。女服务生要我们自己挑座位,我们选择坐在靠近五公尺高的观景窗附近。窗户的那一头,看得见艺术剧场的巨大玻璃屋顶,上面散乱地栖息着许多看起来相当怕冷的鸽子,就像画在巨大乐谱上的无数休止符一样。
最先推开玻璃门走入店里的,是眼睛整个肿起来的翔太,接着是重行与浩一郎。重行一直负责压住门,直到其他的人都进来为止。
丸冈长得蛮高的,应该将近一米九吧。那条磨出大洞的牛仔裤,似乎不是设计师品牌经过加工的破旧感,而是真的破洞。露出胸膛的衬衫是军服那种绿褐色,上面有多到数不清的口袋。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身体线条。要素描这家伙很容易,只要画一根火柴棒,再加上四肢就完成了。他的脸颊、眼睛与下颚都凹陷下去,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很没精神。
翔太对我使个眼神当作问候,接着开始介绍。
“这位是丸冈先生,我们学院的学长。”
丸冈的表情完全没变,在包覆黑色皮革的不锈钢椅坐下。三人组聚集在隔壁桌,也坐了下来。丸冈向女服务生点了热咖啡。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大家都等着丸冈先开口。我也一直观察他——想要好好把事情讲清楚,还是多收集一些疯狗的情报比较好。
咖啡一送来,丸冈就拿了砂糖罐,打开盖子,将细砂糖加进咖啡。一匙,两匙,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不过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来,五匙,六匙。他是不是在向我展示些什么呢?但他似乎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断把砂糖从糖罐搬到咖啡杯里。
一共加满十匙,丸冈也不搅拌,便立刻喝了一口。由于加了过多砂糖,咖啡都满到杯缘了。只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正慢慢品尝着味道。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两匙细砂糖。这次他终于一脸满意地喝了。加了太多砂糖的黏腻热咖啡,一口气就被他喝掉半杯。
看着这一幕,小稔开始发抖。说真的,我当时也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对小稔这种理性的人来说,丸冈那种异于常人的疯狂,会让他格外感到害怕。如果要比谁看过的怪胎多,人生经验比小稔丰富的我,自然比较有利。
虽然丸冈的举动看了实在很难让人有太好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