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要再上演和其他地方一样的悲剧。
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我,这样的祈祷之声会传向何方?我无从得知。
第二天下午小桃来到店里找我,我夸她文笔很不错,她羞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去,我对着停留在视线里的风衣影子说:“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封举报信?”
“晚上赶印出来,明天在大街小巷散发。”
我对日文说得很流利的街头拉客女孩的行事作风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盯着她追问:“时间和地点定好了吗?”
“下午一点先在池袋车站东口发,然后再转战到Kids Farm总部大楼的门口。晚一点还要回来上班,所以我只有三四个小时可以用来发传单。”
“这样的话,我也一起来帮你的忙吧。”
当时小桃激动地往上蹦,迷你裙下的大腿暴露出来,令人想入非非.
“太棒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阿诚。”
此时老妈躲在店里偷窥的眼神把美好的气氛击得烟消云散。试想一下你老妈在这种隋况下对你眨眼的场景,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真有种在店门口散发反家庭暴力传单的冲动。
星期天是我和小桃第一次站在街口散发传单的日子。那天的下午天空像是被小桃感动了似的乌云密布,透出些许寒意,但丝毫不影响街上的人潮涌动。池袋车站东口被路人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淹没了人行道。
我们在PARCO百货大楼门口,混入散发美发店和高利贷传单的人群.给行人散发Kids Farm的举报信。我想你应该会猜想得出,在十个人里面顶多会有一个人愿意接传单,很多人都对这些传单视而不见,甚至厌恶地挥手摔开你握住传单的手。
东京到处都是信息,已经没有了余地。不管传单上的内容如何精彩,多得漫天飞舞的传单还是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眼球。再加上忙碌,让他们无暇顾及这些传单。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发出了大约一百五十份传单。在这里拉客女孩的表现都要比我出众得多,传单发出的速度几乎是我的两倍。小桃低头看了看时间,说:“是时候该转战总部大楼了。”
我两腿酸痛,但小桃的意志坚决,不容改变。我想不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都会感到很累.
绿色大道一直从JR池袋车站延伸到护国寺的东口,这是这里的主交通道。两侧满是银杏树和榉木树。在路边整齐地延伸了数百米的总部大楼,整齐划一的感觉竟是那么的微妙。
这时的天空阴沉灰暗,空气中像是被撒了泥土一样。冬天东京的天空总是一片晴朗的蔚蓝,春风在东京的土地上卷起一层泥土,所以这片灰蒙蒙的天空就是东京春天到来的显著标志。我走在足以让两辆车轻松绕开的宽阔的人行道上,问小桃:“为什么要直接控告日本总公司呢?”
小桃带着怒气说:
“我遇到了一位日本游客一一对了,我以前在老家当过导游。我们聊了很多有关Nikkie Z和工厂的情况,他建议我到日本找公司总部。他说一个儿童玩具竟是在那种混乱不堪的车间制造出来的,肯定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在资本主义社会里,金钱说了算。所以他们一定会考虑到公司的形象问题。”
看来头脑清醒的人很多,我转过头看着小桃的脸,不知不觉融化在她温柔的笑容里。原来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吗?”
小桃毫不犹豫地挥动双手,听到这样的询问也许世界上每个角落的年轻女子都会作出相同的反应吧。
“什么交往不交往的,不现实,他现在居住在名古屋,有老婆孩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一个月见上一次面,在一起吃个便饭,如此而已。”
小桃这时显然有些青涩,脸上泛起红晕向我解释,我已经好久没有遇上过这样纯情的少女了,真想现在就在杂司谷公墓里,在春光中漫步,但无奈的是我还要发传单。这时,在人行道的那头人山人海,小桃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说:“我们到Kids Farm了。”
我仰起头,看见一栋玻璃大楼,玻璃折射出的光让昏暗的天空变得明亮了许多。
Kids farm的总公司大楼被玻璃包裹着,总共有九层,正面悬着一块跟双人床差不多宽的黑布,士面打了一个金色的蝴蝶结,大概有十多米。四月二十三日,Nikkie Z将怎样度过,婚礼宣传广告仍旧是这里的主角。
一楼大厅因五米的吊顶而显得空旷,除了柜台之外剩下的就是留给自家商品的展示区。人群基本上都汇集在Nikkie Z娃娃展览区,这里还出售知名设计师为洋娃娃独家设计的服饰。
不管小女生还是年轻的妈妈都穿着和洋娃娃相同的性感露脐装,虽然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个洋娃娃,但她们仍旧站在队伍中排队.这种阵势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小桃尽量小声地说:“我们走吧,阿诚。”
埋进人行道上的人潮里,我们开始向行人散发写着Kids Farm洋娃娃制造工厂内幕的传单,我不顾后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叫喊:“大家停一停,这上面写满了Nikkie Z不可告人的秘密。请你们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分享一下吧。”
顿时,全部小女生像海潮般向我们扑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名NHK少儿节目的领操员,既然面对的是一群小朋友,那我自然也应该尽量展现出自己仅有的亲和力。小桃和我拿着小纸箱,在Kids Farm门口来回穿梭,向路人散发手中的传单。
展览中心的管理员好像注意到了我们的这些举动,一个穿着六十年代流行的粉红色与紫色相间的紧身洋装的迎宾小姐首先走到我们面前。她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向我们说: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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