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种对人生的悔意油然而生,这是一种久违得让人有点生疏的感觉。
“作为一个皮条客,你是靠什么挣钱的?”
即使是在咖啡厅,布鲁斯也不忘工作,进入视线范围内的每个女人都逃脱不了他猎犬般的眼睛。他漫不经心地说,掺杂着一脸的呆样,“我这类型的皮条客属于特殊行业,店里会把他们所需要的女人的要求告诉我,只要他们对我带去的女人满意,我就会得到介绍费,而且每个月根据她们的业绩,还有一定的提成。”
往往一和钱沾边的事,读者就会特别地关注,尤其是对被别人视作隐私的薪资状况,他们就更为好奇和敏感,敏感程度绝不亚于鼻子遇上柳絮和蒲公英。
“能提几成?”
布鲁斯毫不犹豫地回答,十分爽快:“一成。”惊讶使我的眼神从笔记本移向他,自从认识这家伙,我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仅仅是把女孩介绍过去,就能根据业绩拿到一成的提成?”
布鲁斯像平常一样喝了一口咖啡,面容平静,对我的惊讶毫不在意:
“没错。”
“那你现在介绍了几个了?”
皮条客没有丝毫的保留和掩饰,“现在大概有十八个吧。,’
虽然打听别人的工资情况非我所好,但我这次还是破例了。手中中性笔停下的那一刻,一个没有水平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钱?”
“说起工资那是参差不齐,有时多有时少,不过一般都保持在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之间。数目的多少并不关键,关键的是在街头的持久作战,即便被女人一次次地拒绝,也绝不能轻言放弃,不能背着畏惧的包袱和下一个女人开口攀谈。在钱面前这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最糟糕的是世人对皮条客这一行业的诸多偏见。”
这个行业的世界真是别有洞天,看来我是入错行了。
“你的人生信条是什么?”
布鲁斯微笑着,他的笑足以让人心悦诚服。
“也称不上人生信条,在我当初还一事无成的时候,一个前辈对我说过不论阴晴,不论被拒绝多少次,只要你坚定意志,每天都能站在街头,你就会取得成功。在这一行里工作,靠的是坚韧的毅力,而不是取决于年龄,所以任何年龄阶段的人都有可能开上奔驰。他告诉我这一行只要永不灰心丧气,只要有勇气站在街头就不会失败。”
布鲁斯的这番话我多少消化丁一些。为了灵感,我每天徘徊在肮脏的羊肠小道,这就挤占了我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写稿就不得不退居其次了。我的笔在纸上迅速地记下这些重要信息,又接着问:
“原来布鲁斯你开的是奔驰?”
他摇头说:
“我不开奔驰,因为它不适合我,开那样的车一点都不帅。”
我想只有有钱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对钱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们把奔驰车和钱划清界限。不过,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是那么自然,那么具有说服力,就像他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黑色T恤一样,天生就是属于他这种人的。
“你不介意我把这些写在专栏上吧?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年收入高达两千万。”
瘦弱的肩膀在他的耸动下显得单薄,他说:
“阿诚,只要你明天也像我一样在街头站着,挣到这个数离你也就不遥远了。”
就在我要回答布鲁斯我没那么强实力时,一阵尖厉的声音从咖啡店外传来。
“布鲁斯,你果然在这里,我有话跟你说一一”
窗外站着一个女人,像天堂鸟一样,身着粉红色亮片运动装,一头动感十足的板栗色卷发,背着一个容量超大的LV包包,装进旅行一个星期所需的所有物品也绝不在话下。她说了一句等一下,就绕到门口径直走了进来。一进咖啡厅,天堂鸟就直冲冲地走向我们这张桌子,毫不犹豫,也不绕弯。挡路的椅子一个个从她脚下飞到一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就更谈不上寒暄了,只是瞥了我一眼,就直接坐了下来。布鲁斯虽然面带笑容,但还是掩饰不住难堪神情,他说:
“阿诚,这件事情我马上就能搞定,等一会儿我们接着聊好吗?”
这是他的工作,我当然不好意思拦在中间。那个女人瞪着我,没有言语,在我正想站起来离去时,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放下水杯,动作显得比刚才粗鲁了一百倍。那位来历不明的酒店小姐说:
“这些东西我用不着,我一会儿就会走。”
女服务员愤怒地把水杯收走,用比尖刀还锋利的眼神瞪着她。眼神里饱含着妒意,平常街头混混和黑道兄弟瞪我的眼神,我都处之泰然,不以为意,此刻居然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女人的眼神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离开座位,看着走在前面的女服务员,虽然是对着背影,但我还是开口问:“布鲁斯经常光顾这家咖啡厅吗?”
小忍转过身,转身的力度让荷叶边不由地微微飞起,散发魅力。
“对呀,他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室,每天都要来上两三次。”
她和我说话的口气就像相识了很久的朋友,这仅仅因为我刚刚和布鲁斯在一起。皮条客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我再次回到五岔口的一个角落,让护栏承受着身体的重量。
阳光穿透榉木树叶的缝隙,稀稀落落地洒下。因为在秋天人们在户外可以随意地席地而坐,所以这些树得到了可爱、美好的赞誉。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布鲁斯和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那暖昧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