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当我说完这些的时候,我发现他那对哭泣的双眼深处似乎燃起了一股小小的火焰。他放开了栏杆,缓缓地朝我走来。虽然他的双肩在颤抖,但我却分明感到那是一种充满斗志的颤抖。我终于明白,任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人,都是意志昂扬的胜利者。只见照信一脸愤怒地说道:
“好吧。即使注定是个窝囊废,这次也要输得漂亮一些!”
我搂着他瘦弱的肩膀走回围观的人群。我听到了背后传来微弱的流水声。这是来到这河滨公园后,我首度听到的河水喘息。
◇
纪一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们又叫了辆出租车追上了救护车,来到位于浅草寺五重塔后方的浅草寺医院急诊室。照信在出租车上打了电话到桑章向纪一的父母报告情况,同时请他们马上赶到东京来。
虽然电话只通了很短的时间,但我感觉每句话都是那么难说出口,听得令人心酸。
在医院里被人道性地诊断了四十分钟后,纪一被宣告死亡。
由于是自杀身亡,所以依法要接受调查和解剖,纪一的遗体也没经过他父母的许可便被送去解剖验尸,要一直到深夜才会被送回来。
在当地的警察局里,我们俩向警察报告了纪一的名字与住址,并告知他死前曾失踪了三个礼拜,但对他的自杀原因并不清楚,当然,我们只字未提那黑色光碟之事。原因主要有
两个,一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警方解释,另一方面则担心纪一的父母恐怕受不了打击。
三十分钟后做完笔录,我们便直接由警察局跑到浅草寺医院打探当时的情况。据急救人员说,有一个游客说了当时的情况,纪一倚在河堤栏杆上,拿着手机一通接着一通打电话,最后就大呼着什么口号跳进了隅田河。他一越过栏杆跳进河里。便游离岸边三十米。开始旁人还以为他是被这大热天热坏了脑袋,傻乎乎地到河里去冲凉的,后来才发现河中央的纪一不正常,当看到他猛然把头沉入水里时,大家才吓坏了,有的游客连忙去找救生圈和绳索,而有些会水的则纵身跃入河里,但一直没看到他浮出水面。
前后折腾了十五分钟后,纪一才被人用绳索给拖了上来。而我们俩赶到时,他被拖上岸已经十分钟了。看来照信所接到的真的就是纪一生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而我们在路上的二十五分钟正好是纪一的生死时限。
当晚,暗自神伤的我独自回到池袋。我并不想让纪一的父母在悲痛万分的时候再费神感谢我。还真是漫长的一天呀。回到家时,老妈照例没给我好脸色看,但她似乎也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太好,所以也没多唠叨。
经过头晚和今天一天的折腾,这个晚上我一躺到地铺上就沉沉入梦。当晚我没梦到任何凶残的东西。但奇怪的是,照信眼里那燃起的微微火光,却进入了我的梦乡。
◇
第二天早上,正好赶上批发市场停业休息,我也得以悠悠哉哉地睡到自然醒。看来睡眠是灵感的良药,你瞧,这一觉睡醒后,我的脑袋就变得比较灵光了。
我在CD里放上巴托克的《蓝胡子城堡》。这是一段最贴切于我现在心情的背景音乐,这曲音乐的第一页的一段歌词中描写的是这样一个场景:在满是铁链与剑、打上钉子的木桩,以及烤得烫红的铁棒房间里,朱蒂丝·佛利耶西唱道:“你的城堡,踏满了血的足迹!你的城堡鲜血四溅!”
“肉体与血腥。”我在一张纸上用圆珠笔把这两天发生的大事小事全都写上,然后用图表标明各个组织之间的利害关系,以及池袋黑社会组织之间的势力均衡。
众多要素全盘考虑,我全神贯注地在屋子里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理清头绪。
一切停当,我便赶紧打开店门,飞也似的奔上街头,再度召集大家在艺术剧场咖啡馆聚会。
◇
在大家到齐之前,我又在西口公园树荫下的长椅上足足思考了三十分钟。
我似乎在得出一个结论:发生这样的怪事,其实是日本整个国家的问题。或许整个国家情势即将恶化,而那些恶劣的征兆正在不断地出现。
银治昨天曾说过即使那些自残表演虽然残酷得让人看不下去,但在法律上却不构成犯罪。根据欧美法系,伤害罪必须有伤害者与被害者两种角色才能成立。但从这种俱乐部式的自残表演来看,由于登上舞台的全都是志愿参加演出的表演者,所以还形不成伤害者与被害者这种对立关系。
想想这和每年都会发生的贿赂丑闻还真有几分相像,同样在这些丑闻中没有完全对立的伤害者与被害者,全都是自愿性质的行为。如果一旦案发,那些无法再隐藏秘密的关键人员(比如说议员秘书、前途看好的公务员、乡村长官)就会畏罪自杀,而这些既是牺牲者也是加害者的家伙一旦死了,周围的体制就不会产生任何震撼。丑闻就会贴上封印,整个世界就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运转。
难道就因为演员志愿参加就让这个血腥的秀场继续表演下去吗?
对于看到纪一的遗体和那张黑色光碟的我来说,已经是无法容忍了。
必须有人阻止这种表演。
必须撕开那圆形剧场的封印!
◇
我们依旧约在艺术剧场的露天咖啡馆碰头。因为这次聚的人比较多,所以我们并了两张圆桌,来的人有照信与我、猴子与银治,以及“国王”和他的两位保镖。
银治一看就是少了一根筋,他到这里后还是没大没小地那么摆酷,难道他不那么表现就会让他的文身缺氧吗?只听他叫道:
“真拽呀。这简直跟池袋的高峰会议一样嘛!”
崇仔似乎很看不惯他,用冷冰冰的视线瞪了这个满身刺青的小鬼一眼。
银治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跟他是一路的,所以对我依然备感亲切,他一看到我便兴高采烈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