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阿保用鄙视外行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回道:
“我们这里卖的是老式的东京拉面,没味精怎么行呀。阿实,调碗汤来。”
弟弟应声往碗里舀了点高汤,接着又将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头倒进去,双手捧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你试试。”
我啜饮了一口上头漂浮着水点般透明油脂的汤头。味道一般。
“味道怎样?”
阿保看着我的表情问。我当然不能说不好喝,所以略带夸张地回答:
“味道还不错嘛!”
“是吗?那我换个喝法你再试试。”
阿保把汤碗从我面前收走,放到操作台上,接着从铝罐中捏起些许白色结晶般的调味料,谨慎地以指尖撒下几颗,又用汤匙拌了拌。拌完后,他又把那碗汤放回我面前,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先喝杯水清清口,然后再喝喝看。”
我依言灌下半杯冷水,旋即开始品尝这碗汤头。这次的可就真的鲜美极了,完全是“七生”的东京拉面那恬淡清香的味道。阿保得意地说:
“瞧瞧你们这些门外汉,成天就只会瞎叫不要化学调味料,以为人造的都是坏的,天然的就是好的。但是在熬得够扎实的汤头里,掺入一点点化学调味料是有助于提味的,它能让汤头口味变得截然不同。这在咱们家的拉面里可是不可或缺的。”
果然行行都有窍门。这香醇的口味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带我回到了童年生活,那时,我可是街坊邻居里的头号可爱小朋友,哇,真想写一部《追忆似水年华》。我笑了笑,看着阿保说:
“我明白啦。你的意思是说客人全都是门外汉,与其相信自己的舌头,他们宁愿相信网络或杂志上的评论,因此才把你们这家店搞成这么惨。是这样吧?”
一直在旁默默无言的阿实从餐台下取出一只半透明的垃圾袋,打开来让我瞧瞧。垃圾袋里尽是沾满凝固血液的鸡骨头和蔬菜渣。阿实见我看清楚后对我说道:
“阿诚,这是今早开店门前被人撒在店门口的东西。有个回头客告诉我们说,那个散播谣言的家伙经常在这附近晃荡。据说在客人排队时,这些人还会故意在一旁说风凉话。这下你该明白我们请你来的目的了吧?”
我点了点头回道:
“找出流言制造者,狠狠地给他一顿教训。我明白了,不过在我行动之前,可不可以先帮我来碗拉面呀。一是不要把这碗汤头浪费掉了,二来我的肚子实在是已经饿坏啦。”
崇仔见我依然嘻嘻哈哈,不耐烦地问:
“喂,这案子你到底接不接啊?”
当然接啊,美食当前,怎能放过。但面临如此重任,不先来碗拉面脑袋哪转得动啊?于是我朝崇仔做了个鬼脸,朝阿保吼道:
“详情就等会儿再聊吧,赶快先给我下碗面吧!”
我总好奇当普通人都在吃拉面或超市的御饭团时,为什么那些小说和电影里的硬汉侦探都要吃肥厚得吓人的牛排呢?难道他们不怕体重超标?如果他成了一个被过多的内脏脂肪压得喘不过气的侦探,他还怎么去破案呢?
我呢,一方面因为缺钱,另一方面对牛排也没有那么大的爱好,所以我大抵两个月才吃得起一次牛排,这也让我得以保持苗条身材,但细想想,苗条似乎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
拉面很快就端上来了,我边吃着可口的拉面,边聆听双子座兄弟叙述整件事的过程。原来,这起中伤事件大约是从三个礼拜前开始的。当时“七生”已经开张有三个月了,“七生”的支那面刚开始出名,店门外也才开始排起队。
正当阿保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时候,整碗面和汤都一滴不剩了。看来还是这种口味清淡的东京拉面比较合我的胃口。如果换成是猪骨口味的汤头,我恐怕不会整碗喝完。
抹了抹嘴,我就开始高谈阔论,我觉得这是一起很简单的案子,便有些轻描淡写地说:
“要找到作案的目标是轻而易举的。他把鸡骨和菜渣扔到你们这儿,代表对方一定是同行,而且一定也不可能是猪骨口味的店家,因为他们是不会用鸡肉的。”
阿保那张原本绽放出希望之光的脸孔一听完我的话顿时就忧郁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难道是我继化学调味料的批评之后又说错什么话了?只见阿保用一种疑惑的口吻对我问道:
“阿诚,我真怀疑幽灵旅行车和解救阿拉伯人是你办的案子了。你给我听好了,那猪骨拉面的汤头可是也要用到鸡肉的呀。而我们这家店煮汤头时当然也得用到猪骨和背脂,只是分量比例和高汤的制作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虽然爱吃,但拉面这东西我哪搞得懂,也只晓得凭直觉判断好坏罢了,对这里面的技术问题更是一窍不通。
正在这时,一阵流水声和带节奏的切菜声从调理区里传来。我诧异地问道:
“咦,难道这店里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有史以来头一次,居然发现这对双子座兄弟脸色羞涩地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这可真是有点破天荒的奇迹。坐在我身边的崇仔则笑了起来。
阿保看了看我们,朝隔板后的调理区喊道:
“安昙,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慢慢从调理区走出来的,是一个用围兜擦拭着双手,活像只松鼠的小个子女孩,年纪估计二十岁左右,虽然和双子座兄弟一样穿着深蓝色T恤配米黄色棉裤的制服,但显然这身打扮穿在她身上要可爱得多。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