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同样干净如消毒实验室的洗手台前,在舞池里游荡了二十分钟的我总算冲掉了一脸的汗。当我拿着小毛巾擦脸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站到我旁边。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别的人,然后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怎么样,兄弟,跳得爽吗?我这儿有好东西要不要试一下?”
眼前的男子穿着喇叭腿牛仔裤,上身配一件皮制黑背心,束着微卷的长发,透光镜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男子从右侧掀开背心,展示出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定睛看去,才发现挂在背心上面的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塑料袋。男子露出像艾迪一样兴奋的表情:
“粉红劳力士、蓝诲豚、橘色印度人、黄色妖怪、白色666……”男子开始如数家珍,“当然,只要你肯掏钱,我也能帮你弄到绿色的!”
我又露出了外星人一样的表情,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绿的?”
男子的乳晕上长着几根三厘米长的胸毛。我这个敏感的侦探,难道还希望这样的细节有助于警方的调查?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是蛇吻啊!”
我还是一头雾水,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只听到“哐啷”一声巨响,最内侧的一扇厕所门被踹开了,直直地弹成了九十度角。我和男子都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两个人正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他们是一对穿着同样衣服的胖瘦组合,上身是泛着光泽的黑色T恤,下身穿着沾满红色油漆的牛仔裤。其中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子冲药头抬了抬下巴:
“你有蛇吻是吗?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竹竿男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过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绿蛇。药头开始了莫名的抖动,转身想要跑出去。另外一个胖男子则显示出和身材成反比的敏捷,迅速占领了卫生间的出口,像门神一样堵在了那里。从他那交叉的手背上,我也发现了那条绿蛇的刺青。
竹竿男留着一头小卷发,眯起他那四周满是皱纹的双眼,左手拍着药头冷汗涔涔的脸:
“我们并不想妨碍你做生意,只是不能看到有人兜售假的蛇吻。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是有组织的企业,不能因为假货而毁了自己的信誉。你说是吧?”
药头拼命地点着头,他那束在脑后的卷发也跟随着他的身体抖动着。竹竿男换上一副阴柔的嗓音:
“明白了吧?好孩子,知错就改就是好的!”
紧接着,他原本塞在仔裤兜里的右手猛地抬了起来。当我再次看向药头时,一把匕首正从他的脸颊处掠过,汨汨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药头的黑色背心滴落下来。
“染指别人的生意,就会得到这样的回报。记住了吗?”
药头已经被吓傻了,只是哆哆嗦嗦地点了下头。竹竿男大声吼道:
“你的嘴巴呢!”
“我……我记住了。”
药头一边说着话,他的脸上就随之涨起了几颗血泡。竹竿男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个游戏真是不错呀,脸上吹出透明的红气球。高手哦!”
竹竿男转头看向我,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吃假蛇吻,如果不幸失明就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了!再见。”
然后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我赶忙上前一步:
“从你们这儿就可以买到正宗的蛇吻是吗?”
竹竿男有些惊讶地看向我:
“这个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反正我现在手头上是没有了,已经被那群小鬼分光了。如果你想要,下次Rave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小山男和竹竿男走出了卫生间,药头正在旁边闷头哭泣。我望向镜子_里的他:
“他们是谁?”
药头拽出一张纸巾,盖在还涌着血珠的睑颊上:
“他们手背上的‘噬尾蛇’是希腊神话的‘Uroboros’,一条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循环往复,象征着生死的轮回,是蛇吻经销商的统一标志。”
我掏出手机问这个瑟缩在角落里的药头道: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烦不烦啊,你快走吧!”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踏着已经被血迹染红的白色瓷砖,走出了卫生间。
◇
舞台里还是一片喧腾,艾迪的眼神还真是不错,远远地就朝我打着招呼。我立即走了过去,他指着身边的女孩对我喊道:
“两个大学生美眉呀,是浦安大学的!”
两个人学生的装扮都将自己的优势展露无疑。一个留着雷鬼头的女生,穿了一件深色仔布胸衣,下身裹了一条杂色头巾。优美的背部线条点缀在昏暗的舞池里。另外一个女生顶着羽毛头,上身的T恤被挖开一个圆形的洞,一片浸着汗珠的塑料片被镶在胸前。我看着她们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木讷地点头问好,她们也对我报以了面具般的笑容。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包括刚才的厕所袭击事件,还有现在这两个有着漂亮身躯却找不到灵魂寄居的美眉,以及旁边那张牙舞爪的艾迪。我真想现在能够席地而坐,和西口公园的街友们酣畅淋漓地喝上一通!
羽毛头女孩指着我尖叫起来:
“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