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吧?怎么站在这儿呀?为什么不进去坐?”
“没关系。我只是打算把这个还给你。这礼物太高级了,我们实在不能收!”
广子眼睛瞪得浑圆,脸上原来的一些淤青已经转为黄绿色,双乳之间渗出晶莹的汗珠。
“你站在这儿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涂在她眼皮上的珠光眼彩在水银灯的照射下,如同珠母贝的内侧一般闪闪发光。
“那些东西你还给我,我能怎么办呀!拿到当铺里肯定会亏钱。我平时根本不用那样的包包,衣服又是男式的,我拿回来真的没有用。”
◇
广子把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纸袋放在电线杆下。这个时候,阴暗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跟你说过几百次了,你还是不记得教训啊!”
与广子面对面的我,清楚感觉到她浑身因恐惧而僵直。八成是在她脸上留下淤青的家伙。我朝右边转头,看向她恐惧的根源。
在道路尽头的暗处,站着两个倚在自行车旁边的年轻男子。他们穿着相对干净的运动服,没有街头小混混那种邋遢油腻的模样。两辆价值百万日圆的保时捷登山车,一黑一白。在这种大多是单行道的小巷弄,骑脚踏车行动或许真的比较方便。较矮的男子仔细地立起脚踏车的支架,走向我和广子,然后无视于我的存在,径自冲着她说:
“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在这个胡同拉生意吗?你还没被打够吧?”
男子一头小卷发,不知道是雷鬼短发烫还是长长的电棒烫。广子抬起手来遮住脸。我忍不住插嘴:
“听我说,我不是她的客人,只不过是认识她的女儿。”
男子仿佛刚刚发现我的存在,然后用那种见到杀父仇人般的眼神瞪向我。
“你是什么东西?”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本以为我在羽泽组、丰岛开发、圣玉社这些池袋帮派里已经人尽皆知。真是失望。我只好进行自我介绍:
“我叫真岛诚,水果店店员。今天过来,只是把她送我的东西还回来。”
我把爱玛仕的袋子举到眼睛的高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男子怒气冲冲地靠向我,我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散落的雀斑。
“邦夫,住手!”
坐在登山自行车座垫上的光头男子大喝一声。邦夫就像是被大狗吠了一声的小狗,抖动着一张布满雀斑的脸,立刻停止了动作。他的手距离我的脸只有二十公分。
“你要是不想染上晦气,最好离这个白痴似的女人远一些!”
难得大哥愿意网开一面,我们就乖乖准备离开。那只受了惊吓的小狗虽然不甘心地直瞪着我们,最后还是和光头男子走进了一家名叫“佳气多”的外带酒店。
“谢谢。”
广子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没有回应她,向胡同的出口走去。
“你的脸就是被那两个家伙打伤的吗?”
广子走在我的身后,又恢复了那种若无其事的语气:
“对啊。”
“怎么回事?”
“在那条外带酒店巷,只有我们一家是收日本小姐的。所以,很多客人都愿意来我们的店里,不用花更多的钱就可以玩到日本女人,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这点来的。”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广子,她淤青未退的脸上绽放出不无自豪感的笑容。
“所以其他的店就说你们抢了他们的生意?”
“是啊。我们也一样给多和田组交保护费呀。可是只要其他的店一去告状,我们就倒霉了。整条街上只有我们店不能进行外带。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现在她又怒气冲天了。路边一个坐在护栏上的俄罗斯女子,一见到我立刻挺直了腰杆。她穿着牛仔布材质的连身洋装,短到不能再短。身高很高,膝盖以下的部位非常修长漂亮。但她马上就发现了我身后的广子,然后收起笑脸,表情僵硬地坐回冻得像冰的铁棒上。不知道为什么,在池袋,来自亚洲的风尘女子都会专属于某间酒店;而俄罗斯、保加利亚、哥伦比亚这些国家的淘金女,却总是在街头拉客。我转过头向这位俄罗斯女子的同行说道:
“那你店里的每一个小姐,都被那帮人找过麻烦吗?”
广子充满了战胜的优越感,朝着俄罗斯女人挺起她巨大的胸部。
“怎么可能!我们店里头可以外带的小姐,就只有我一个啊。”
今晚的天气还真的是有些寒冷,我的头也开始痛起来了。
走出西一番街,我和广子进入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Express Stand,在面对道路的吧台坐了下来。对于有点奇特的人展现出过剩的好奇心,是我的缺点之一。不过,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完全改掉缺点的(请花三秒钟的时间,思考你自己是否能够改正缺点。以上为心理测验)。
◇
广子捧起盛着冰咖啡的玻璃杯,贴在自己留有淤青的脸颊上。
“其实如果靠店里的固定工资,我们母女俩的日子也是可以过下去的,只不过手头会非常紧。香绪以后还要上学,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