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吧?要不要我去敲碎他的颧骨?”
“不,我去。你就负责料理等下那个大只的吧!”
我用下巴指了指对方身材高大的大哥。我脱掉Uniqlo的棉外套。我对于其他两个人并没有愤怒的感觉,但是邦夫就不同了。我要在他身上留下永难忘怀的印记。我想起香绪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时的眼泪。
真要区分的话,我是属于动脑派的,对于打架并不擅长。然而,这个时候我却觉得非赢不可。况且,工作上必须对酒店妈妈桑有个交代,跟我发自内心的愤怒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动机。我决不能输给邦夫这个脑袋空空的家伙。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样我就能够发挥所有潜力,能够冷静地观察对方。我一面在嘴里复诵着这些话,好帮助自己的脑袋降温,一面走向夜半的停车场中央。
邦夫额头上的雷鬼发束晃动着,并对我咬牙切齿。他脱掉Fila的运动外套,同时也脱去了运动上衣和里面的T恤,上半身完全赤裸。年纪轻轻的,他的腰上却堆积了一层薄薄的脂肪。他转了转颈子说:
“我从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嬉皮笑脸的,讲话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重!虽然多和田老大跟我说,不可以在冰高的面前乱来,不过我会假装成失手,让你死得很难看!”
真是个爱抢戏的配角。我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记得香绪吗?”
“那是谁啊?”
“一个瘦巴巴的小学生。听说你不但打了她,还对她的胸部毛手毛脚?”
“你是说那个小鬼呀!她的胸部一点肉都没有,摸得我很不过瘾!”
我在无意识间露出微笑。肾上腺素在我全身掀起一阵红色的波澜。
“那个孩子,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我从牛仔裤口袋掏出薄薄的文库本,甩动手腕将它抛向雷鬼头。邦夫举起右手想挡。《莎乐美》飞上天空的速度,跟我跳向邦夫的速度完全同步。
只不过跳跃前用力一蹬,就拉近了五十厘米左右的距离。邦夫急急忙忙想对我出拳,却因为距离太近而失败。我狠狠挥动手肘,目标是邦夫布满雀斑的左脸。身体由高处坠落的重量加上挥动手肘的作用力,再结合我的愤怒,成了难以招架的一记攻击。我知道击中对方了,手肘却没有任何感觉。当我用左肘挥出第二记攻击,才发现对手不见人影。原来他已经倒卧在我的脚边。
我将攻击的目标由邦夫的颧骨改成胸部。脸和胸,这是为了帮香绪报一箭之仇。我以穿着慢跑鞋的脚,不断猛踹失去一半意识的邦夫的肋骨。毫无技巧可言的踢足球动作。
“阿诚!干得好!”
老妈的叫声让我恢复了冷静。我离开夜晚停车场的战斗区,回到崇仔和猴子身边,分别跟他们击掌。
◇
“好,接下来换我了。我去去就回来。”
崇仔说完这句话,就穿着白色双排扣大衣迈步向前。
然而,出乎我们的预料,拖得最长的反而是大哥和崇仔的一战。大哥似乎学过拳击,并不像他的小弟们胡乱挥拳,而是稳稳地护住要害,由内侧不断快速出拳。两人落在停车场地面的影子,交缠成好几条黑线。
崇仔大衣的衣摆翻飞,以与生俱来的平衡感与速度防御着。他灵巧地旋动着上半身,下半身则以最小限度的步伐闪躲暴风雨般的攻击。大哥的集中攻击持续了约有三分钟,期间崇仔只是注视着对方的拳头,完全没有反击。
看来大哥缺乏成为拳击手的才能。他的拳路太过一成不变。基本动作的一、二、三倒是不错,但是变换出拳轨道及时机的四、五就变得很糟糕了。过了三分钟,当崇仔加快防御的步调,他就很明显居于下风。在他眼前的三十公分处,总有崇仔那张挂着浅笑的脸。好像跟幽灵战斗。大哥渐渐慌了起来。
他的出拳愈来愈紊乱,防御力也不如之前。崇仔当晚首次抬高双手,几乎左右两边同时出拳。猛击与直拳带出一道光带。右边的拳头扫过下巴表面,发出“噼叽”一声。大哥当场双膝一跪。他的双拳搁在大腿上,摆出跪坐的姿势,头则低低地垂在胸前,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坐棺中的尸体一样沉默。阿崇头也不回地走向我们,说:
“好久没流汗了。你觉得怎样?阿诚,我的右手肘有没有伸直?”
我根本就没看见他的拳头。为了不漏气,我硬着头皮说:
“这么多观众在看,你的右臂却弯了一点点。而且,幅度也拉得太大了。”
我看向呼吸已经恢复平顺的猴子。他也顺着我的话说:
“没错。你应该偏内侧一点,尽量缩短挥拳距离才对啊。”
我们三个一起笑了。揍人之后能这样爽快地发出笑声,对我来说是头一次。
比分是三比○。不过,之后的发展却超乎我的预科。对于战胜的我们,只有老妈、商店会的欧巴桑以及广子给予掌声。反观瘫在停车场上的多和田组三人帮,却被外带酒店的妈妈桑和小姐团团围住,可说是享尽了艳福。
我环视身边这群不再盛开的花朵,对猴子说:
“我有种感觉,好像我们是坏人,他们才是正义使者似的。”
猴子苦笑着说:
“事实上就是这样啊!我们忽然搞什么静坐抗议,让她们没生意做,还痛打她们亲爱的祖国同胞呢。我们就是那种讨人厌又有钱的日本坏蛋啦!”
崇仔一面将大衣拉平,一面说:
“站在不同立场的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是正义还是邪恶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谁活得比较风光。你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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