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那端胜新的语气则还是一贯的严肃冷峻。
“嗯,是你啊!我们真的惨了。”
“怎么了?”
“今天早上,在下落合的乙女山公园,发现了第五个被害人。”胜新的语气在严肃中透出了一些失落。
感觉像是一下子坠入谷底,我刚才那种踌躇满志的状态仿佛被一下子抽走了,已经建立起来的信心被全然推翻。
“这次被折断的是哪部分骨头?”
“右手臂上的两个部位。作案手法和之前的四件案子几乎是一样的。街友都是先被药迷倒,之后骨头就被‘啵叽’一声折断了。”
我只能拿着手机,刺耳而又令人心寒的象声词传入我的耳朵。
“没有人看到攻击者吗?”
“根本就找不到目击证人。攻击者都是在深夜,趁大家熟睡的时候才开始作案。据说被害人都是在早上被疼醒的,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嗯。知道了。现在,请把你所了解的关于‘断骨事件’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胜新以他那铿锵有力的语气,向我描述了“断骨事件”的来龙去脉。而我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侦探,边听边记,同时也不断地向胜新提出问题。
挂断电话,我立即撰写要交给崇仔的报告,最后以专栏写作的二十四倍速度完成。
如果一直以这种速度写作,说不定我可以放弃水果店看店的职业,变成能靠专栏维生的作家呢。不过应该不会有读者乐于每期都看到探讨池袋街友的专栏吧。
池袋Matrix,是一家位于东口丰岛公会堂附近的Live House,属于视觉系的鼎盛之作。每次路过门口,总会看到大白天就排着长队的浓妆小鬼们,到处都是花掉整瓶发蜡做出来的刺猬头,紫、绿、橘、粉红……呈现出如彩虹般艳烂耀眼的效果。
但是,当晚的顾客却全部放弃了平日的装扮,整个Live House里只有黑白两种色调。男人的衣服如中世纪教堂的修道服,而女人的服装则像是《爱丽丝梦游仙镜》里的丧服。每个人顺着脸颊直到鼻翼的两侧都涂上了深灰色的阴影。
隼人加入的乐团名叫Dead Saint,标榜哥特式风格。在这个充斥着麦当劳和迪斯尼的二十一世纪,他们崇拜恶魔,希冀着破坏和死亡。但话虽如此,他们崇尚的可不是什么高深的哲学,那种高级乐团只存在于英国,从乐团并不高深的服饰装扮中就可以看出,他们不过是抄袭罢了。无论在哪个时代,小鬼们总是拼了命想跟别人如出一辙。
我穿着打折的时候买的GAP,像异类一样点缀在这些面如土色、穿着黑白色调衣服的小鬼们中间。他们从我的身边经过,无一例外地都会斜着眼睛瞪住我,然后就像准备参加禁忌仪式一样,面无表情地被吸入通往地下的楼梯。
离开场只有十分钟的时候,一辆奔驰的RV休旅车终于出现在Live House门口。车门打开,池袋国王现身,一身带有冰河般透明感的浅蓝色外套及长裤。我虽然对自己的着装漠不关心,不过凭借着时装杂志专栏写作的灵敏度,轻易就研究出了国王身上穿的是2001年版的Jill Stuart秋冬装。无论在哪里,国王都是贵气逼人啊。
“等很久了吗?”
崇仔瞥了我一眼问道。RV休旅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我摇了摇头,把门票递给他。
“走吧!”
于是国王和老百姓便也如参加禁忌仪式般并肩走下通往冥府的楼梯。
Matrix的面积很大,将地下一、二楼全部打通,形成一间有着绝对高度的空旷场地。习惯性地要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我和崇仔坐在三角形的走秀台旁边,从这里我们可以望到整个舞台以及楼层。虽然只坐满了一半,整个楼层却已经被穿着黑色僧服的小鬼们塞得满满的。国王开口了:
◇
“池袋还真是什么样的小鬼都有啊。”
我点头表示赞同:“没错。还有一些小鬼会折断街友的骨头来消遣呢!”
广播通知表演将推迟二十分钟开始,这在Matrix是常有的事。我趁机把胜新告诉我的断骨事件简明扼要地传达给了崇仔。国王的眼神投向楼层里密密麻麻的小鬼们,露出浅浅的一笑。
“听起来,这像是一个游戏。从脚开始,然后是腰、肋骨、肩膀,然后是锁骨和手臂。被折断的部位都是在依次向上移动。”
“嗯。我也注意到了。下一个受害人被折断的地方可能是脖子和头。这也未免太残忍了。”
高傲的国王却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态度:“如果能够使警方重视到这件事情,也许是个不错的途径。”
我有点动气:
“就算要牺牲一条人命,也算好事吗?”
国王抬起原本注视着楼层的视线,看了我一眼。被枯枝划过脸颊一般的感觉。
“嗯。这也许就是你的优点吧。不过,就算‘断骨魔’不再作案,三个月之后,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也会拿走几十条人命的。”
国王说得没错,这是没有任何反驳可能的事实。就像夏蝉永远挨不到秋天一样,寒冷的冬天对于东京的街友也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我并不知道,三个月后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天,对于东京的街友来讲,究竟会涉及几十条还是几百条人命。我的态度不自觉地变得强硬:
“我不能赞同你的看法。自然死亡和被人杀害是完全不同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况且,那些露宿公园的街友和G少年的小鬼们有什么不同吗?大家都是一样的。虽然我们现在看起来很神气,但只要连续遇到倒霉的事情,迟早也会跟那些老人家一样无家可归的!我想,看他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