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和学生的两边,我说怎么觉得这里那么亲近呢。
“这儿。”
顺着喜代治所指的一个出口,我们来到室外,挣脱了室內里晚餐制作中和排泄物的两种混杂味道,外面阳光普照,我不禁反复做着深呼吸。眼前晾晒着的白色床单被春风高高吹起,犹如白色船帆。喜代治掀了掀床单说:
“我们现在踩的就是‘黄泉路’。这个离养老院不远的地方总让人觉得去一会儿就回来,可事实上,每个进去的人等出来时几乎都是被从医院太平间里抬出来,人也已装进了木箱子。”
掠过床单直望过去是老人医院的后门,和养老院一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旁边有一堆塞满床单、枕套、毛巾等东西的帆布洗衣袋,玻璃门上有处手掌拉长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抹上面的灰尘留下的。
想必那个世界入口的大门,也跟这扇门一样,是灰不啦叽的吧!
在医院,喜代治和老铁依然是我行我素。没有孩子和年轻人的存在,这里显得格外清静。
登上层层冰冷的楼梯,走进三楼一间敞着门的女病房。里面有四张床位,靠右最里头的病床由于一块尼龙布帘子挡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呻吟。
是我的神经在作怪吗?怎么觉得这两个老头弯曲的脊背好像在同一时间都挺直了呢?虽说四张床上都躺了老太太,但我却一眼看出了哪个是福田满智子——左内侧、落日余晖穿过窗子斜照的那张病床。她以笑脸相迎,宛若一朵即将凋谢的白牡丹。
身上的蕾丝睡衣肆无忌惮地敞开着,稍微一瞥便可见丰满深壑的乳沟。那肌肤真是出人意料地嫩,简直胜过有些拍裸照的女人。这是?0岁的人?着实令人惊讶。
“樽本太太,我这儿来了客人,麻烦你声音轻着点儿。”
福田满智子撑起上半身,对紧闭的帘幔病床说道。受伤的野兽声顿时变成了饥饿的小猫叫。
“你们好,很抱歉,只能在床上招呼你们。”
她的右手上打着石膏,用一条花手绢绑着。这时,喜代治介绍道:
“这位是真岛诚,池袋的少年侦探。我们请他来是为了调查那次的抢劫事件,他想让满智子说说当时的情况,所以打扰了。”
正说着,老铁一只手从外面搬来三把折叠椅,欢快地一一摆放在床边,此时的他竟紧闭了黄色笑话不断的嘴巴。于是,我对满智子开始了笔录般的询问。她的意识果然没问题,不过即便是有问题也没关系,因为她所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三月十七曰,巢鸭,突然被抢,瞬间终结。
我手拿圓珠笔边听边在万年历上写着。
“之后呢?警察有没有再找过你?”
福田满智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手,轻按着看似染过的白金色头发,沉思片刻后说:
“报案那天他们问我来着,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可能是觉得我一个老太婆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先办其他更重要的案子吧。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哦?什么事?”
“银色手镯。记得那天那人在抢我包时,我看到他左手上戴着一只银色手镯,上面就有很多和你手中圆珠笔上完全一样的十字图形。”
那是一支纯银制的圆珠笔,笔轴颇具质感,笔帽上有一个银色十字架,长宽相等,中间有一个黑色凸起的圆形,听说这是一个叫“SilverCross”的新品牌的标志。这是我在杂志社的尾牙玩宾果游戏时中的奖,记得当时造型师说这支笔价值七万,我简直不敢相信,原以为就是一支普通的笔呢。又没被施过魔法可以让人写出好文章来,怎么会有人花那么多钱来买呢!疯子。
在我叙说那支笔的历史的时候,满智子、喜代治和老铁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我的手。老铁拿过我手中的笔,举到眼睛的高度,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着,跟猿人第一次看见望远镜似的。
“这玩意儿,简直可以洗三次泰国浴了!这世界真令人捉摸不透!”
离开养老院我决定不坐公车,就一直沿着东上线的铁轨一直走回去,到
池袋站也就一公里半。天空在混乱穿梭的电线的切割下变得愈发狭窄,夕阳
混着春天的潮气也渐渐向西方落去。掏出PHS,拨通杂志编辑部的电话。
“你好,《Str-Be》编辑部。”
此杂志全称叫“StreetBeat”(其实我并不想给他们作宣传),此人名叫嘉藤薰子,是负责我专栏的编辑。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却把头发理成了五分头,按她的说法是“VeryShort”。我俩一样是菜鸟。
“噢,嘉藤。我是阿诚。打扰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是。”
“关于‘SilverCross’这个品牌你知道多少?我正在调查它,可以告诉我吗?”
嘈杂声顺着电话线爬进了我的耳朵。他们总是要在太阳落山了才开始忙碌。
“我知道你早晚会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SilverCross’这个品牌几乎就是为你量身订做的嘛。”
“什么意思?”
“SilverCross”的主设计师兼创办人是一个叫长谷部三沙男的人,好像以前是飞车党,在池袋长大,有点痞气。经过自己的琢磨钻研才打造了此品牌。它使用的材质虽说是银和皮,但银也只用九九点九九或九九点九九九九的纯银,皮子也是苏格兰师傅鞣制的最高级牛皮。别看“SilverCross”兴起于街头巷尾,针对的是时下年轻人,它每支的价格却高得令人惊讶。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