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的小巷子里实际发生着,一场接一场逐步升级的报复大会战正在池袋的街头成为热点话题。
他们说,一个人被干的话,就要干回五人。五个人被干的话,就要对方五十人来赔偿。于是斗殴、打架、砍人、放火,永无止境的争斗笼罩着池袋。
所以,这里的住户在出门前,会非常认真地照镜子,检查身上是否穿有“蓝”或“红”的衣服。发狂的小鬼就算只是看到敌对集团的颜色,也会像斗牛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可以为了喜欢(或效忠)的颜色而死的,恐怕也只有这些脑筋坏掉的小鬼了。
“你是崇仔的朋友,所以你也是G少年的成员哕?”
加奈支着v8摄影机对着我说。
“不是。我既不是红色,也不属于蓝色阵营。说老实话,我只不过是一个水果店的店员。我和他们的内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连T恤也不能选自己喜欢的颜色,还真让人挺生气的。去年的池袋还不是这样子。”
“警察难道就没有能力来改善这种状况吗?”
“我想应该是没办法吧。他们不了解池袋少年的心理。一味地用强权压制的话,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因为压力会往两旁扩散。”
“强权不能解决吗……那你觉得解决现在状况的最佳方案是什么呢?”
加奈接二连三地抛出形形色色的问题,甚至不给你思考的时间。看来搞新闻的都这个德性。虽然从访问的角度来看,是个不错的手法。但我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女人无休止的提问。
“喂,你忽然跑来这里,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又想我说些什么呢?与其你来指手画脚,不如写下来给我嘛。我照着念就是了。”
我不想再回答她那些过于严肃的问题,便开始对着镜头嬉皮笑脸,还把脖子左扭右转。
“你觉得我笑得灿烂吗?”
加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摄中止。哎呀,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
“如果这样就受不了的话,那最好打消采访这里的念头吧。”
加奈弯起性感的唇,朝我露出一口白牙。又变成了一个笑吟吟的女人。但是,那不是媚笑,而是一种刚强的笑,是在告诉我“要本姑娘撤退绝不可能”的坚强信念。她说:
“我对这个事件愈来愈有兴趣了。无论如何都请你担任‘丛林之旅’的导游。”
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那你的目的呢?你想要在这里做什么?”
“哪里发生奇怪的事,哪里就有我。我要把这些事件整理起来,然后传达给大众,这就是我的工作。这样一来,大家开始注意到那件事,或许事态就会有所改善,也或许不会。但这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但是我会继续做下去。因为,如果不先传达出去,那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也许传播出去反而会把情况变得更糟呢?”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但是阿诚,我们是无法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的,毕竟我们不是冷血动物!不论好事还是坏事,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好奇心,一切改变都由此而生。”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不过,满口天真言论的加奈,在我看来却是如此耀眼。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好久没看见过抱有如此积极想法的大人了吧?
“好吧。不过在开始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你不可以抱着好玩的心态进来,也不能去想改变这里。还有,你要把这里的小鬼们当做一个人来看,而不是嗜血的怪物。”
“那你是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大家原本都是同学和朋友,现在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性命相搏。我实在是已经无法再这么旁观下去了。
加奈大喜,又开始拍摄。真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难道她就这么喜欢拍东西吗?
我凝视着小小的德国进口镜头思考着。这个女人现在是在利用我吧?但是,以采访名义的话,就可以在两阵营间自由来去,我不也是为了街头的和平工作在利用这个女人吗?
如此一来,那我和加奈就扯平了。这样很好。
我把眼光移向圆形广场,过去的盛况已然不再,现在只剩些稀稀落落的人影。现在,就连这块中立地带都没什么人敢接近了。平时那些等待搭讪的美眉和泡妞高手,现在都不见了踪影,空虚的西口公园在这个春夜显得无比寂寥。
五月的榉树对人类毫不关心,在这个夏初的夜晚青葱欢快地生长着。
寂寥的公园,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是鲍伯·迪伦的BlowinginTheWind,此刻仿佛时光错置。加奈让摄影机保持继续运转,另一手从腰包里拿出手机,小声地讲着,表情凝重。接完电话,她立刻就停止了录影。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对我大叫一句:
“走吧。”
远远一阵警车的警笛声传来。我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刚刚被刺。快跟我来。”
加奈朝摩托车跑去。我二话不说立刻追了上去。
摩托车在池袋警察署的角落转弯,从Bikkuri陆桥底下穿过,进入了南池袋。太阳通以南的这一带是红天使的地盘,我几乎很少涉足这里。摩托车从东口五岔路右转进入绿色大道,在信用合作社的角落拐弯,直直朝太阳通驶去。微暗的街角到处是天使的成员,无所事事地杲立着。他们用视线紧追着我们,但那种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情感和色彩,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