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可以开始看见零星的制服警察。公园外面是各家电视台的直播车,偶尔会射出刺眼光线,直通夜空。
来吧,我一手策划的剧本该上演了。
正想按下连到扩音器的麦克风开关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这个时候居然打电话来?!我按下接听键:
“喂?”
“阿诚吗?是我。西口公园究竟在搞什么?”
是礼哥。火烧屁股的声音。
“年轻人想要谈判解决问题。你让警察别管了。”
“不管?不可能。十点钟开始的新闻节目早就预告说要上你们的头条了。上头还因此破口大骂。暑假当前,绝不能让少年斗殴事件出现在电视上。我告诉你,镇暴警察已经赶往池袋了,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
“礼哥,不!横山礼一郎警视正。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我向你保证十点以前,彻底解决,给我们一点自行解决的时间吧。你不是也说过,严刑峻法无法根本性解决问题吗?如果你们现在硬要介入,内战是无法平息的,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让年轻人自己去思考,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我几乎要发出哀号,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我一定要乞求礼哥给出时间,不然的话,周密安排的一切就全都要毁了。
京一和崇仔两人就像夜里的树木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身边,其他人则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那个白痴,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接电话呢,而且还讲个不停?
这时我的手机里传来池袋警察署署长的话:
“我也有做不到的事。”
“我明白,但我还是请你先等我一个小时。”
“办不到。”
“你想想你自己说过的话。给上司的印象重要,还是池袋少年的前途重要?你不是说想参与一线工作吗?那现在礼哥亲自下达警方停止进攻就是最有价值的现场工作啊。拜托你啦。”
“该死的阿诚,那好吧,就给你三十分钟。如果我因此而被贬到北海道的话,你可得带威士忌去看我!”
“五十分!”
“不行,四十分。”
“好啦,再昂贵的威士忌我都给你留着。礼哥,多谢了。”
我挂断手机,然后按下麦克风电源。倒计时四十分钟,我绝对不能让街头事件演变成猎奇者的头条新闻。我一定要保护这些傻乎乎但热血沸腾的少年,不让躺着看电视的那群人的好奇心得逞。
之前练得滚瓜烂熟的讲稿,全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事情交代完了吗?”
崇仔看着我笑道。我点点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不过……”
我把扩音器的麦克风放到嘴边。
“在这场决斗以前,我有话想跟G少年和R天使说。请大家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们想怎样都行。”
我朝无线电弹了弹右手手指,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小俊跟和范把一百五十寸的投影仪屏幕在广场中央展开,在夜色中的公园里投影仪射出耀眼的白。
“请你们看一段不能不看的影片。站在屏幕背后的人请绕到对面来。”
我把扩音器音量调到最大,声音就跟要破裂一样。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好奇还是战胜了一切,小鬼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移到屏幕前。无线电打开投影仪,贤治则用连到投影仪的V8对准站在京一旁边的矶贝。这是最新型的夏普液晶画面,画面非常清晰,大屏幕上出现了矶贝的平头。一张浮在池袋夜空的脸孔。屏幕中那家伙很快从困惑到不安,最后变成了愤怒和恐惧。
“大家看,这位仁兄就是现任红天使的副首领矶贝。相信大家都认识吧?”
我朝无线电打了个手势。屏幕立刻从现场影像切换成事先准备的录影带片段——少年感化院的记录。在矶贝的大头照旁,用字幕写着他的本名。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矶贝,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对吧,内海繁幸?”
真名一说出来,那家伙明显变得胆怯起来,贤治应该在拍摄。录影带的历史记录正在播放。很快放到了世纪凯悦饭店的下雨傍晚,和大熊的幽会。看到在饭店走廊接吻的矶贝,四周的小鬼们发出一阵吸气声。
“我并不是要质疑矶贝的性取向。但是,如果这个欧吉桑是某个特殊的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闪闪发亮的屏幕上出现吉松的新闻剪报特写。
“这个欧吉桑是京极会吉松组的组长。这个组织趁着红天使扩张的时候,悄悄地跟着一步步地在池袋扩张地盘。你们想过没有,是谁给了红天使突然强大的力量,这一切是从谁加入以后才开始的?是谁自愿担任红天使和京极会的联络人?我听说被杀死的渡边在当了矶贝的总管之后,手头突然变得阔绰起来。那么,把那些钱从别处拿来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让二十来岁的少年掌管那么多钱?还有,为什么要把一个盗用那笔钱的家伙凌虐至死,再装成G少年所为丢在公园里?”
最后一句话是没有直接证据的。毕竟在两周内找出一件凶杀案的证据根本不现实,对方可是专家级的。可是,也许歪打正着,矶贝丝毫没有反驳,脸色却猛地发白起来。
“大家想想,一个用假名字和假人生欺骗伙伴的家伙,大家能去相信吗?”
四百个小鬼屏息凝气,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困惑。我等刚才的那一番话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之后,又朝无线电发出最后一个手势。电视新闻播放过的镜头:公园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