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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吗?为什么每次和男人感觉不错的时候,这个词总会冒出来呢?可笑啊。”
长长的叹息。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错。昨天那个女孩说得对,我比你大了快十岁,本来就是欧巴桑嘛。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只是这次真的是短了点。”
“别瞎说,你一点都不老。”
我冲口而出。但后面的话我却不会说了,我是深爱着加奈的,根本就不在乎年龄。我好想把我的感受直接告诉她,然后紧紧抱住她。但是,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真的能拥抱她吗?我的背后,站着明日香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我已经没有资格说爱了。
一整天都不对劲。不管是采访哪一方的小鬼,还是到事故现场去拍摄,我们都以一种例行公事的方式共存着——因为从昨天开始,我俩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只不过是想要把汽车音响转大时碰到对方的指尖,两人的身体也会变得很僵硬。曾经天经地义地亲吻的手指,现在却是遥不可及。一切的美好。现在它都不再属于我了吗?
晚上工作完毕,我跟以往一样把摄影器材扛回出租套房。加奈说:
“阿诚,很遗憾,从今天开始,请你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吧。我有点累了,想冲个凉就睡,就不送你了。你趁我洗澡时自己离开吧。”
加奈说毕,就自顾自地拿着毛巾躲进了浴室里。
好吧,以后或许再没什么机会回到这个出租屋了。没办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好久没当小偷了。
书架上摆着Beta录影带。我找到第一晚在公园拍摄R天使首领的带子,里头收录了许多红天使成员的影像。我先把它们塞到牛仔裤肚子里,再用风衣罩住,最后把空盒放回书架上。
“晚安,加奈。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我对着浴室的门小声说完后,轻手轻脚地从房门走了出来。为什么只有在没人听见的时候才能变得这么坦诚呢?
离开加奈的房间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小卡车到了江古田无线电的公寓。无线电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设备应有尽有,即便那些录影带店没办法拷的Beta带,在无线电家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请无线电将我带来的录像带拷两卷备份。在等待的卒档。我跟他大概讲了一下内战的情况。我需要与人携手合作才行。于是拜托无线电召集上次暗算药头的无聊少年郎们。
“真是技痒难耐啊。”
无线电的眼睛被那个蘑菇发型给遮住了,所以我也没办法看到他的眼神。但是,他窃喜的语气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让我想起见到猎物的大灰狼。不过这一次的小红帽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我带着原版和复制的三盘带子离开了无线电的家。一点五十五分,我拿出手机,按下礼哥的快速拨号键。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诚是吗?有什么事?”
“有一个带子想请你调查一下。你现在有空吗?”
“有。”
“那你到楼下等我,我十五分就到。”
挂断手机,我立即启动小卡车,朝礼哥所在的楼群奔去。
之前一直处于挨打局面,现在总算轮到我主动攻击了。我要向那些一边在太阳通煽风点火,一边躲在背后偷看笑话的家伙发动致命的冲击,我一定要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我嘴角的笑容在后视镜里浮现。哼!等着吧,我有上百种不用流一滴血就可以把人抹杀掉的方法,谁让你们制造了池袋街头的不安和骚动呢?
小卡车在夜晚的街头飞窜,我的内心亦与这夜色中的霓虹一样,非常美丽。想着即将到来的景象,我不禁用鼻子哼起歌来。Angel。
强迫自己忘记没有加奈的夜晚所带给我的痛苦。
抵达礼哥在目白的家,刚好用了十五分钟。那是几栋在绿荫环绕下的中高层大楼,有名的高档住宅区。夜深人静,不见人影。真搞不清楚为什么有钱人都爱这种静悄悄没人气的地方。大楼前的停车位铺了砖块。凸出的圆屋顶,大门入口两侧立着两个抱着水瓶的白色裸体女人雕像,礼哥就站在被奢华的欧式罗马柱环绕的电子锁大门边等着我。
我刚把车开到门口,他就走了出来。想不到有钱有地位的人,在家的时候也穿汗衫呀。我一面为这种无聊的发现而感动,一面摇下车窗户。
“上去我家里坐坐吗?”长腿礼哥弯身问我。
“还是算了,免得我又忍不住想偷你的东西。”一想到从加奈那偷东西,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径直把一套拷贝的带子递给他。
“礼哥,我是想请你调查这卷带子里有没有京极会的人,就算是低阶小弟或只有一点点关系都行。如果查不出来的话,那就麻烦你顺便去问问大阪负责暴力组织的刑警。”
“原来如此,京极会吗?内战白热化之后,终于轮到这些高手出马了吗?好的,我会进行调查的。不过阿诚,你毕竟是外行人,千万别做危险的事。这是警察的工作。”
我装作很听话的样子,在心里暗笑。我的确是外行人,可是你们这些内行人又解决了什么问题呢?再说,太阳通内战也不是什么警察的工作,那是我们街头自己人的事。
我看起来确实成了池袋警署署长的线人,但他并不能控制我,真正能控制我的,只有池袋街头的声音。
那个声音,现在叫做和平与宁静。
第二天,我把录影带放在腹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