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我对加奈说要回家露个脸,就离开了她的公寓,悠悠哉哉地走到太阳城。
脖子上戴着R天使京一给的项圈,摇晃的银翼让我在太阳城路南侧也能一路平安。因为北侧G少年原本就认得我的脸,不用任何信物也可以通行无阻,我现在可谓是池袋街头最牛的自由行动者了。不过,想想这还真是够奇怪的,因为在一年以前,每个人都是可以在池袋自由行走的,而此刻,这居然成了一种奢侈的权利。
我进入太阳城地下一层的罗多伦咖啡馆。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取出手机,按下天使长矶贝的电话号码。
“我是阿诚!”
“喔,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事想问你一下,有空出来见个面吗?”
“那什么时候呢?”
“现在。我在太阳城罗多伦咖啡馆。”
“知道了。”矶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应该就在隔壁的天使公园里。我一边喝着冰拿铁,一边等他。五分钟后,他来了。Levi’s501的二手裤配红白条纹T恤。偶像明星穿的话可能会很帅气,可惜矶贝穿起来实在是有点不好看,乍一看,还以为是刚参加过摔跤比赛的选手呢!
这个显得有些狼狈的家伙向我走来,并在十米外就向我点点头。接着走进店里,在我旁边坐下。
“今天‘摄影机’没有一起来吗?”
“没来,有些话当着镜头也不方便说,对吧?”
矶贝看着我,一种伪装出来的坦然。
“你在红天使中是负责哪些工作呢?”
“京一的参谋,同时还是财务总管。”
“那么,实际上操纵红天使的人是你哕?”
“不是。我只是负责组织的运行,真正让天使发扬光大、受人爱戴的人是京一,我没有号召力。”
用力吸了一口气。我盯着矶贝的眼睛,问道:
“你知道京极会吗?”
他的眼神没有变化,但我发现在他那瞳孔深处,似有某种东西在暗自蠢动。那家伙立刻回答道:
“听过一些传闻。不过,我不太清楚。你在这里散布那种不名誉的传言,对于天使来说是很不友好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和京一面前提到这三个字。”
说完,矶贝把脸贴近我。用一种威逼的姿势恶狠狠地对我说道:
“懂了吗?”
矶贝从歪斜笑容的嘴角丢出这句话,眼睛依然盯着我。我凝视着他,没有回答。
矶贝站起身,直直走出了店外。
一个令人战栗的背影。
晚上八点多,我和加奈走在太阳通时,Blo~n'ngInthPWi耐的铃声响起。这次好像是独家,加奈接着电话,眼睛散出的光芒显得非常夺目。那一阵子,只要一发生事件,敌对双方的朋友就会打电话来,每天都吵得要死。不过加奈并不每次都出去,而是大约四五件“报案”才会扛着摄影机出机一次。
“这次又是什么呢?”
“刀子,肚子!救护车好像也已经开往池袋医院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加奈的背影已经离太阳通很远了。加奈读高中时是篮球选手,听说曾经被职业球队挖过角,跳远还得过福岛县冠军。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我们奔向停在巷子路边的小卡车。自从梅雨季节开始,代步工具就从加奈的摩托车换成了我的DATSON。我从牛仔裤前面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时,加奈的手已放在前座车门把手上等待了。简直就像是一条流水线上的两名工人,这样默契,加奈居然还不满意,朝我嚷道:
“太慢了,从你的打工薪水里扣奖金。”
开什么玩笑。明明自己连一毛钱都还没付给我过。
池袋医院是一栋位于川越街道旁边的白色瓷砖建筑。如果不是人行道上立了一个又小又红的急救医院标牌,一定会被人误认为是哪家保险公司的分店。医院的后面就是发生上次事件的东池袋公园,我把车子停在公园小径。还没等车子停稳,加奈已经扛起摄影机冲了出去。
听到救护车的笛声愈来愈近,我们知道多少还是赶上了事件的一个尾巴。
医院旁边的夜间入口。加奈站在只亮着一个红灯的铝门旁开始摄影。救护车后的双扇门用力打开,担架床从救护车上卸下。两名急救人员咔啦咔啦地推着担架床。点滴在担架上方摇晃。不知道是不是出血过多,那少年的脸苍白透明。从脖子到脚踝都盖着白布,露在外头的全新网球鞋还是干净的,白得令人心痛。他应该还只是个中学生。
担架床后头紧紧跟着一个小女生。细长而清秀的凤眼虽然红通通的,但却没有流泪。身高连一米四都不到。可能只有小学五六年级吧?白色T恤,红色尼龙背心,还有三条红线的运动裤。
女孩消失后,医院夜诊部的铝门也缓缓地关上了。
“走吧。”
加奈从摄影机的观景窗前站直了身子,作出了迈步的准备。
“去哪?”
“我还想再深入采访一下刚才的女孩。”
话刚说完,加奈竟没有跑进医院里去追小女孩,而是飞快地奔回小卡车。
回来时,专业摄影机已经换成了小型手持V8,肩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