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盖子,取出里头的东西。像是手机大小,但厚了好几倍,上面连着一个附有橡胶盖子的长天线和把手,数字键和液晶屏幕则和手机一样。
“这是手提式无线对讲机,从0.1到2000兆赫都可以接收。现在警察的无线电因为数码化,所以没办法接收。但是,可以听到消防队、救护车、防灾中心、出租车、类比式无线电话和电波的声音。对于防止窃听的变频,也有解读机能,还可以记忆一千两百个频道。”
无线电兴奋地竟一口气讲完,感觉听起来倒跟卡西夫的祈祷一样,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我点点头,跟大家说了千秋和卡西夫的事情,还有把天道会和肥E赶出这个街头的计划。
我说得越多,这些人就越是把身子往前倾。真是不可救药的少年仔。
我将情况讲完,小俊一边喝咖啡,一边插嘴:
“但是,对方可是和黑道有牵连的,不危险吗?”
我看着他回答道:
“是很危险。”
“但是……”
贤治已笑嘻嘻地接口。难不成他平常只有这一副表情?
“贩毒顶多判个三四年,但是涉嫌杀人可就严重了。为了赚钱去当毒贩的人,恐怕不会干这种杀人勾当吧?”
一直不爱说话的无线电开口了:
“我觉得挺有趣的。如果做得高明的话,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以前曾经在非法征信社打工,窃听跟偷拍的装设工程都可以一手包办。而且,现在国会正在讨论‘组织犯罪防治法’,听说要认可对犯罪组织的窃听行为。所以,再过几个月,所有电波都会躲起来,让你想找也找不到。”
最后,我采取多数决定干还是不干——以民主为基础,便于以后工作开展嘛。
四只手臂举起。全会一致通过。
果然是无可救药的少年。
第二天,四人坐我的小卡车去秋叶原。无线电列出的购物单如下:
●手提式无线对讲机三台
●针孔摄影机三台
●二手V8摄影机二台
●摄影机专用发射机一台
●窃听器专用发射机三台
●自行车二台
●二手厢型车一台
其他所需设备就直接用无线电自己的器材凑合。有钱办事就是快,采购一天就全部搞定。到上次去过的秋叶原电器市场去买,这地方紧贴在秋叶原车站大楼旁,所有店面只比火灾后的救灾棚好一点,但最新电器的价格却贵得吓死人。直径二厘米的针孔CCD摄影机要价两万多,就是在硅谷这价格也要让人大吃一惊。
车子最贵,花了十二万元日币。车身上漆着“齐木工务店”,是一辆白色三菱得利卡,很适于隐蔽作战。这台车的避震器快报废了,坐起来非常不舒服。贤治和小俊则为新买了越野自行车而痛快不已。购物果然是一件愉快的事。资本主义的无上欢愉。
少年侦探团的购物之旅胜利结束。但是,千秋给的钞票连一捆都还没花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练习跟踪、窃听和偷拍。对象也许只是一个池袋街头的路人,大家也一本正经地轮流跟踪。再配合无线对讲机,使用音频静音功能的话,四个人还可以同时交谈。我们只要能捕捉到任何路人的一点秘密就兴奋不已。这是充满紧张感的奇妙经历。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流着都市猎人的血液呢。
贤治和小俊的自行车把手上加装了置物袋,里头装有针孔摄影机和V8摄影机。我的腰上系着个小腰包,腰包里放着针孔摄影机、电波发射机和电池,这些东西都很袖珍,而在得利卡里坐着的无线电则负责把各路拍过来的影像录起来。我们每个人还在衣领口装了一个小小的无线麦克风,可以把声音录下来。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浑身缠着电线的“钓饵”,连翅膀末端都闪闪发亮、看似美味可口的假蝇。于是,我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苍蝇”。小俊会画图,所以叫“画家”;贤治长得像小主公,所以叫“王子”,而无线电则直接叫“无线电”。
少年侦探团,万事俱备!
为了让卡西夫呼吸室外空气,我们常半夜三更开车出去兜风。二月底是东京最冷的季节,路上只有两三只小猫,连五六个十字路口远的绿色信号灯都看得清清楚楚,规律地闪着光。
有次,卡西夫问我:
“阿诚,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卡西夫可是有来历的,它在阿拉伯文里是发现的意思。那阿诚你的名字呢?”
“诚嘛,就是真实、真心,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向神宣誓的意思。”
他忽然用像演舞台剧一样大的音量喊道:
“阿诚,阿诚!真是一个好名字。”
我失笑。我可从来没向神宣誓过。而这个阿拉伯男子,居然对任何信神的话语都如此高兴。我对着卡西夫的侧脸问道:
“你不是来自阿拉伯沙漠地带吗?那你见过真的绿洲吗?”
“见过一次。”
“什么感觉?”
“在阿拉伯,大家很少去旅行。我去过的绿洲,是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一个叫哈达的地方。离高楼大厦云集的迪拜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在陡峭的岩石山之间,有一个全年都有水的泉源。蓝得有透明的感觉。”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绿洲只是个有水的地方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