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秒不到。无线电该不是神灯精灵再世吧!
那天晚上,我们还去了那栋铜皮屋顶、锈粉满天飘扬的破烂公寓三楼,在毒窟房间里装上了电波发射机。整个工作顺利得让人飘飘然。一切结束,只等“鱼儿”上钩。
突然不跟肥E买毒品的话,怕他会起疑心,所以我偶尔还是会跟他拿货。只是既不实施跟踪,也不进行偷拍,现在我是一只全身没有电线的干净苍蝇。我和肥E也渐渐混熟了,开始有些短暂的交谈。
老实说,肥E人也不坏。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结识,说不定我们还能成好朋友呢,当然,在日本东京的池袋,这种友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了。
因为,我们之间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跟安装监听器比较起来,我们发现实时的监听简直是太折磨人了。无线电拿着对讲机在电波发射机附近左走右走,他解释说虽然有效接收距离是半径一百米,但信号差的时候,连二十米都收不到信号,所以还是要放在一个信号比较强的地方。无线电把接收机和MD放到小型硬纸箱里,再用东京专用的垃圾袋裹起来,然后把它放在附近的盆栽或楼梯间一隅。那玩意大小跟一个女生午餐盒差不多,而每隔一天就要去把那个盒子回收过来,这项工作则由小俊和贤治负责。
MD回收后,无线电就开始快速监听。肥E每天向涉谷的天道会报告当天的营业额。不知他们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这帮傻瓜居然全部使用有线电话联络。他们也许是觉得固定电话比较安全吧。但根据无线电的经验,手机才是比较难窃听的通信手段。
这些天听到的比较有价值的电话内容大概如下:
“全天一九点二,三六。”
这意思就是说今天卖出去19.2克的毒品,而营业总额是三十六万日元。这么说来,今天的生意还是比较清淡的。
“知道了,辛苦。”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肥E几乎都没有露出狐狸尾巴。
趁着无线电继续在监听的空档,我拜托贤治剪辑之前拍摄到的影像,把肥E的交易流程剪成十五分钟左右的片子。贤治笑嘻嘻地点点头。
三天后,我们挤在小俊的房间里,用那台二十一寸的彩电看剪好的带子。在黑白的粗糙影像中,我和肥E出现,好像是第一次交易的画面。肥E还是一样,但是我变成了透明人,只有衣服浮在空中。
“简直跟特效电影一样!”
小俊佩服地说道。
“先别夸,好戏还在后头呢。”
贤治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静悄悄的房间里,肥E低沉的声音传了开来。
(是苍蝇先生吗?)
(人家就是咩。)
我的声音竟变成了《福星娃娃》女主角“爱姆”那种高亢刺耳的腔调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问贤治。而那小子则一脸灿烂:
“这还不明白吗?我用《福星娃娃》动画作样本,给你重新配音了呗。你的图像则用街头背景植入了,所以别人既看不见你的脸,也听不出你的声音。”
我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
“岂不是很麻烦?”
“那是。”
真要命,贤治在任何时候都是笑容满面,难道天下真有那么多好笑的事吗?
无线电代他对我说:
“影像部分他那样做是有点过了,但声音处理得比较好。如果普通变声,别人用等化器或变音器一查,还是可以变成原来的声纹的。所以现在这样做就比较安全了。”
真是一帮疯狂得无可救药的少年。多亏了贤治,浩大的剪辑工程完成了。
不太去跟肥E接头买货,我的工作就又没了,只剩下接接电话而已。无线电的报告总是跟他研究的无线电一样,没有半个废字。
“今天呢?”
“NO。”
没办法,既然前线用不着我,那就又回店里卖水果啰。不过没多久,老妈就走过来,对我说:
“卡西夫看来很无聊,你去陪他玩吧。”
从来都爱歌舞表演或听人说书的老妈居然主动跑来对我说这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倒也乐得把店交给她。跑到二楼,跟着卡西夫学起电脑来。他好像读过中东的技术职业大学,笔记本操作起来得心应手,不但帮我安装好小俊给我的文档和影像软件,还教我如何重整硬盘跟打字,以及一些可以用来冒充电脑高手的快速键。
我曾问他,既然懂电脑操作,为什么还要去工地做苦力呢。
“那是因为工地干活赚得比较多呀。而且在阿拉伯,电脑相关的工作机会也比较少。我认识的很多律师和医生也在工地上班呢。日本的工地工人里,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高端知识分子。”
资本主义就是不可思议,它的体制能让人自觉去干又累又脏的活,而干着这种体力活的卡西夫还是每天笑眯眯,我真是有些不明白现在的社会情况了。我又想起卡西夫曾说过他们那星期五的斩首,百姓居然会自发准备伙食去观看公开行刑。
二十一世纪了,电脑不再是美国人的专利品。现在不论是缠头巾的,还是梳武士髻的,大家都在打键盘,这不是很棒吗?
人种、血统、国籍,又有什么关系呢?
监听不到一个星期,大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