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池袋西口公园

来,隐隐然似乎松了口气。

  见小光没什么事了,我又突然想起理香要跟我说什么。

  “理香,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商量什么吗?”

  “噢,小光现在不大舒服,那个就下次再说吧!”

  “没关系吗?”

  “嗯,没太大关系。”

  理香看起来没多大事似的笑嘻嘻答道。但是,根本就是有关系。我清楚记得理香那时的笑脸。如果那时强迫她说出来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隔周的某个晚上,我替老妈在家看店,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阿诚?我阿正啊。不得了啦……”

  阿正的声音竟就此停了下来,但手机没关,而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一会儿,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喂?我是吉冈。我们今天傍晚发现了中村理香小姐的遗体。你现在马上来池袋警察署,我有事要问你。”

  理香?遗体?

  我的脑海里“嗡”地炸了一声,短时间内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稍稍片刻,我才机械地答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对了,阿诚,你今天都在做什么?”

  “今天整天都在看店呢,你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的事。你快来吧。”

  理香不会这么倒霉吧?世事真是难料。我正在心里为理香难过的时候,耳畔又响起吉冈的话声: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暂时先别跟任何人说。”

  “我明白,五分钟就到。”

  “我们等你。”

  失魂落魄的我挂断手机,跑到二楼,告诉正看电视的老妈说要出去一下。转身就往一楼跑,就在这时,老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喂,你今晚也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跑下楼之前,我注意到在她正前方的电视新闻里,女性播报员正满脸惊恐地走在池袋西门的宾馆街,那地方就在我家后面不远的地方。

  我来不及回答老妈的问话,便飞一般地向着警察署奔去。

  池袋警察署对我来说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它就在小光和她爸爸曾听过音乐会的艺术剧场的后面、大都会饭店的隔壁。我在满是醉汉和情侣的池袋街道的夜色里疾速奔跑,闯红灯穿越六车道的大马路。此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说老实话,除了高工体育课,我还从来没这样没命地跑过。但奇怪的是,腿部肌肉居然依旧轻盈地鼓动着,夜风在我耳畔呼啸而过。双脚似乎不需要我的意识指挥一般如飞地向前迈进。

  在无意识之中,我已经到达池袋警察署,直接奔上门口旁的阶梯,向警卫报上吉冈的大名,就被放了进去。这天晚上整个楼层似乎乱成一片,反正我觉得不是一般的乱,也许这是我的一个错觉吧。

  吉冈在靠窗的桌子旁站起来向我招手。没了命似的阿正坐在他身旁的折叠椅上,和我的眼神一接触,就哭了出来。显然,他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我用眼神安慰了一下阿正,他在我身边安宁了下来,确实,这事非比寻常,换作我,恐怕也会崩溃的。

  看着有些老态的吉冈慢慢地走过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我。

  “嗳~突然把你叫来,有些抱歉啊!阿诚。”

  “说那些干吗,快告诉我,理香到底怎么了?”

  吉冈朝我点了点头,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沉声说道:

  “跟我来吧。”

  吉冈不等我反应,率先朝前走去。这家伙个子矮小,头发稀疏而且油亮,肤色黝黑,廉价西装的肩头上掉满了头皮屑。我此时的头脑已被痛苦冲得七荤八素,完全被动地默默跟在他后头。很快我们来到同一层楼的角落,这是被不良少年称为“大房间”的侦讯室,专门用来审问重大刑事案件时才会用到的房间。吉冈不跟我说什么,隔着桌子在我对面坐下。

  “从现在起,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仔细回想,老实交代。知道了吗,阿诚?”

  这时的吉冈,声音和平常判若两人。我知道,他之所以摆出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镜子后面有人在监听,他并不是和我说话,只是用那种冷酷而严肃的脸色做给长官看的。虽然我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但一想到这是找出杀害理香凶手的需要,也就静下心来等待着吉冈的提问。

  严肃得有点过分的吉冈问了我一整天的行踪。比如说早上几点起床?中午吃了些什么?午餐时看电视了吗?电视里都放了什么节目?从几点开始看店?有没有熟人来买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问了一大堆,我绞尽脑汁地回答,尽量保证准确无误地回答。

  说老实话,我跟吉冈已经很熟了,从我十三岁时把同学的颊骨打凹开始,至今五年来,我都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吉冈的侦讯,但今晚的吉冈和平常大不一样,吉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镜子后端坐的那些家伙并不知道。所以吉冈必须细细地重新履行全套的问讯程序。

  “和中村理香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

  “她有什么不正常吗?”

  “嗯……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有向吉冈说出理香想找我商量这个可疑情节。但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已在吉冈的掌握之下,只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紧跟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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