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没有”
柳生这么笑着说道。
睿山电车走过杉树丛对面,周围复归寂静。我们也再次上路。
那个名为【曙光】的作品让人在意。【夜行】是有四十八作的壮大系列作,与之相对的【曙光】应该也有相当的规模。然而按柳生说的,整理遗物的时候并没发现和【曙光】有关联的东西。这难道是岸田开的恶意的玩笑。还是说哪里还有一间秘密的画室?
我靠近田边桑搭话道。
“关于岸田桑”
问的是关于岸田道生的【曙光】,他摸着下巴上不整的胡须边笑道。
“我倒觉得是岸田的恶作剧”
“所以是在骗大家?”
“本来就是个怪人啊,那家伙”
田边桑一点点吐出去往岸田Salon那些日子,语气中充满留恋。聚在一个人家里畅聊直到天明的众人之姿。中心即是岸田道生。旅过无尽黑夜的奇妙铜版画家——。
“岸田的家里有暗室,就在那里等待【夜行】的灵感降下。怪吧”
“像是让底片显象一样的感觉”
“我也一起进去过。莫名感觉就变得很奇怪。狭小的房间好像渐渐变得庞大。而也渐渐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背后可以听到中井桑一众舒畅的笑声。田边桑回头一撇,【烦不烦啊这些人】开玩笑的说道。然而回转身来马上恢复严肃的神情。
“就好像,现在还在那个暗室中一样”
田边桑说道。“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是有时候了”
“我好像明白你说的”
不多时车道分成了两股。周围是谷川的水音泠泠,左手边走去通往京都的市街,往右手边折去就是贵船口站。毫不犹豫的田边桑和我折向右手,向贵船站走去。稍走了几步,田边桑扭过头讶异的说道。
“诶?那些家伙怎么没跟上”
我痴迷于消防大楼的赤色盏灯。
十年前——。
鞍马火祭的混杂中,我们弄丢了对方。震出火星的火把,裸露出上身的男人们的热气,一切浮现在眼前。蒙蒙烟尘浮起。火把的光亮一览无遗,夜色的浓密却反而越加深沉。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错失了长谷川桑的身影呢。明明是有像握手一样的心情一般盯着她的——。【就好像,现在还在那个暗室里一样】的田边桑的心情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激灵一下缓过神来的我说道。
“要给住店打电话,让那边派人来接我们吗?”
然而田边桑没有回应。
回头,街灯照射下的柏油路面上没有人影。只有谷川的水声如有雷鸣。
再怎么等,那群伙伴就是不现身影。
○
我穿过睿山电车的高架,试着来到贵船口站。爬上短短台阶的前方是通向检票口的通道,荧光灯苍白的明亮闪烁。已经拉下闸门的商店前的长椅上,几对年轻男女在窸窸窣窣着什么。宛若十年前的我们一样。他们虽然眼神可疑的看向这边,但很快坐上宾馆开来的接送车。他们不在了之后,深夜的车站如废墟一般悄然。
包裹周围一切的山峦的暗影让我越来越不安。再怎么等,中井桑众人仍没有一个人现出身形。
“这是怎么了”
我坐上长椅试着给中井桑打电话。呼出声就仿佛是从异世界传来的感觉。
“您好,哪位!”
突然迸出的是中井桑的声音,异常欢生的声音。像是喝醉了一样。话筒的对面回想着静静的音乐和交错的低语。让人想起某个宾馆里气氛温和的酒吧吧台。和着充满暗意的里山完全不搭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我混乱了。刚才为止中井还跟我走在一起来着。
“中井桑,您现在哪?”
“请问是哪位?”
“开什么玩笑,我是大桥啊”
“……大桥?”
“我一直在车站这边等大家呢”
我正说着,中井桑在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下来。那个沉默被酒吧静静的喧嚣所埋没。就好像他放下电话走去哪里的感觉,但是静静聆听的话,可以听到那仿若在颤抖一般的呼吸。
隔了一会,不安一样的低语。
“你是大桥?”
“就是大桥啊。你是怎么了?”
“……别开玩笑了”
中井留下这句,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酒吧的喧嚣止息,只剩我留在冷清的车站里。
我看着手旁的电话有点不知所措。
试着给田边桑打电话可是打不通。接下来试了藤村桑。长长的呼出音之后,正准备要放弃的瞬间,只听见【喂】的静静的声音。
“藤村桑?”
“您是哪位?”
“你现在在哪呢?”
“我问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