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恩。也该告一段落了——”
这一段落以他的死亡而告终。
由他的死而中断的【夜行】共有四十八作。尾道,奥飞騨,津轻等等,每副作品都以地名相称,不是因为岸田去了这些地方再画的画。给了他各个地方灵感的,是那些访问岸田Salon的人们。
岸田Salon夜里的风景如此让人缅怀。铺地板的客厅总是充盈温暖的光线,飘荡咖啡的香味。看着岸田的绘画互相诉说之中,任谁都开始长叙起旅途的风情。佐伯有说,我也有说过。囊括伊势,砺波,长崎。岸田极为热心的听着访客的对话。访客诉说的物语,和暗室的冥想契合的时候,新作【夜行】就此诞生。
只有一次进入过那个暗室,是和岸田一起。
把门关上后,是连自己的手掌都看不见的纯黑。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人想起清水寺的【胎内回礼】(京都清水寺因为供奉安产,求子的神灵,于2000年之后开设【胎内回礼】,以纯黑的环境模拟母亲子宫内的环境,进入其中,以墙上数枚珠子作为指引,五分钟的行程后,还复阳光之下体验新生的感觉,门票100日元,约6元人民币)。就在旁边的岸田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到。
“岸田,你真的在那吗?”
“唔。你觉得我在哪呢?”
岸田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一样,将自身包裹在内的黑暗忽然变得广大起来的感觉。
“这黑暗哪里都可以抵达”岸田说道。
○
佐伯盘腿而坐,一边望着立在对面座位上的铜版画说道。
“真是个怪人啊,那家伙”
“这点承认”我说道。
“被魔境蛊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感怀一般喝着威士忌。刚才几句话不像是装出来的。佐伯,也是真的在缅怀他出入岸田Salon那些日子吧。
“你就没有见过名叫【曙光】的画吗?”
突然间佐伯说道。
我吃惊的抬起头。
“也是系列作?”
“你见过?”
“不,没有”
岸田曾经说过这系列作品事情。【曙光】似乎是和【夜行】对应的系列作。【夜行】如果是描述永夜的作品的话,【曙光】就是描写那仅有一次的清晨——岸田这样说道。然而据说画廊的主人柳生都没有见过。所以恐怕只是存在于岸田的想象之中,我是这样想的。
“你有见过吗?”
“没有”佐伯说道。“放心了吧?”
我苦笑起来。确实如佐伯所说。
突然佐伯看着铜版画小声道。
“不觉得岸田应该画【曙光】吗。被这种画蛊惑可是不行的”
这番话里有强烈的感情。
女高中生站起来坐在佐伯的旁边。仔细看向铜版画,用手指着那个没有脸的女人。
“岸田桑是喜欢上这个人了吗?”
“……这种可以叫喜欢吗,小姐?”
“就算是画里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并没有变啊”
“小姐的话真温柔那”
佐伯看着女高中生笑道。
“但我看这幅画就会觉得恐惧。会觉得岸田是不是就是被这个女人带走了。你知道为什么会是【夜行】这个标题吗。就是百鬼夜行的夜行啊。岸田所描绘的女人全都是鬼,所以没有脸。这些家伙都是在岸田的魔境里所生出的怪物,最后从画里出来把岸田吞了。这也算是他的愿望了”
佐伯说完后,眼睛望向窗外。
我们侧耳倾听列车连接部的哐当哐当声。
列车走行在暗处。森林到了尽头,通过建在岸边的变电站后,稀稀落落的明灭映照在车窗。列车到达山间町落的小站。
“真是什么地方都有人居住那”佐伯说道。
从伊那市坐上这趟列车,仿佛是几天前的事情一样。因为和佐伯未曾料想的重逢激发了对往日的回忆当然有,还有一点原因是随着列车前进车窗外的景色也大幅改变。列车再次启程后,山间町落的灯光也被饮入夜的暗部消失。
开出没多久,就见暗色的山脚下船坞一样的木房列于其上。和天龙川的岸边相连的栈桥上设置的电灯照射着浮在川面上的船只。
突然女高中生问佐伯。
“岸田桑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死的”佐伯说道。“半夜心脏停了,我就说他太勉强自己了”
“那不是很可怜?”
“怎么说呢。死了就结束了。也就这么点事而已”
这个时候她从旁边盯着佐伯。
“怎么了”他有些困惑。
“……所以想要把那幅画据为己有?”
她的话,让佐伯的脸变得惨白。
“说什么呢,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