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无数民居旁踞然的坡道。坡道中途一盏路灯下,无脸的女性站在那里。抬起右手似在招呼人过来一样。看画的途中不自觉的就感觉被吸入画中一样。确实的理由不知道,除了阴森感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张画客人也中意吗?”
从背后打招呼的个服务生。身着如旧时绒毯一样红色的制服,大睁着眼睛注视着我。脸颊处还光亮的被汗水浸湿。脑中马上就出现了印象,这就是刚才在高台区处交错而过的男人绝不会错。
“给人印象很深的一幅画。从这张画挂在宾馆大堂以来,我也一直对它特别中意”
说完服务生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
“让您久等了抱歉,请这边来”
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服务生不时抬头打量我。
“您是经常来尾道吗?”
“不不,第一次”
我又撒了谎。
服务生一声【抱歉】低下头去。
“因为刚才觉得在哪里和您见过……”
“我们不是在坡上擦身而过吗。那个时候你正从坡上跑下来”
服务生小声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吗?”
我指着放在前台前的展示车。
“这里面的杂货,是高台那家店里的吧”
“您明鉴。是妻子兴趣而至开的小店”
果然在那一独栋房屋里遇到的女性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想来,还以为遇上幽灵而落荒逃跑的自己真是有够羞耻的。但位居高台的那户人家,实在是不让人觉得有人生活的样子。
“刚才有去拜访一下那家店”
“哦。是这样啊”
“抱歉对您夫人礼数不周。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我的致歉让服务生露出讶异的表情。
“什么夫人?”
“那栋房子里的,您的夫人啊?”
“……那栋房子里没有人啊”
“怎么会没人。您夫人可是还给我展示了好多商品了的”
服务生再次睁大了眼睛似乎要把我看穿,眼神的迫力甚至让我这边有一些惧意。
“那栋房子里没有任何人”
服务生斩钉截铁一般再次说道。
他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被照明打下的颜面如溶在水中一样仄湿。不吉的气味运然而生。
“妻子出去了。住在那里的现在只有我”
语气里也萦绕漠然的异样。
“……那可能是弄错了吧”
“肯定是这样吧”
服务生抢着说出口,还不忘打量我的样子。
○
狭窄的客房里聚拢着热气心生嫌恶。
壁纸已经褪色,放眼望去家具也都古旧一派。
我洗过澡享受着天然桑拿坐在床上。全身就像走过山路之后一样疲乏。初夏一样的燥热中,在这样的町落中晃荡想来也是当然的结果。
从包里拿出胸针眺望起来。装在小小的塑料袋里,贴着【海风商会】的标签。这是证明那个家里发生的一切不是我的妄想的最切实的证据。
但要说起来,自来尾道之后发生的异事还真是不少。
住在废弃一样房屋里,和妻子别无二致的女人。坚称那栋房子里没有别人的她的丈夫。还有到现在还和妻子联络不上,不知道她的所在。
再给妻子试着拨打了一个电话,果然还是关机的样子。
我在床上辗转间望着不甚洁净的天花板,脑中试图浮现妻子在东京时的模样。然而怎么试都不行。不知为什么,走马灯间转动的都是刚才在高台上遇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和动作。
“其实她就是妻子吧”我这样想着。
这两周间,妻子是不是就住在那个房子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宾馆的服务生会撒下【那个家里谁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谎言呢。同样的道理妻子也在隐藏着什么。这样想的话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点烦躁起来。
从床上起身拉开质地颇厚的窗帘,在宾馆背面山阳本线展露在眼下。
站在窗边看着铁道之中,不觉想起和妻子一起乘坐夜行列车的夜晚。那是那年四月初旬的时候,从九州朝向东京的夜行列车,在夜半中应该也从这扇窗下的铁路通过。
那是从我九州的老家参加完法事的归途。
路上玩得甚是愉悦,妻子也表现的往常一样明朗。连专门来做这个夜行列车,也是妻子说要好好感受一下旅行的氛围。
那天晚上,我们把自己车厢里的灯关掉,就眺望着车窗直到深夜。
黑幽幽的山影混杂着町落寂寥的灯光流过,陌生的小站前灯光明暗,打在妻子的侧脸上,青白可见。侧耳倾听车轮碾过铁轨接缝间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