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诶呀出了这么多汗!我马上拿喝的过来”
我坐在屋里,饮着拿上来的麦茶。
“是第一次来尾道吗?”
“诶诶,是的”
不知为何,我又说了谎。
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纸箱,在我面前打开呈现出其中的物品。就是那种周末的跳蚤市场上经常会看到的编织成花型的杯垫,还有手提袋之类的素朴的物品,上面还附有已经褪色的小价格标签。
“真精致”我说道。
“给您的夫人带几个,怎么样?”
她的眼神充满迫力。
但还是必须说她和我妻子真像。蹙眉倒麦茶的时候,以及抬起眼睛不时朝我这边瞥见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和妻子一起去尾道出游,然后妻子偷偷跑进这间古屋逗我玩的感觉一样。只是两周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就忘了妻子的相貌。所以说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就是我的妻子?妻子演这出戏来试探我吗?这样的想法在一瞬间涌入脑海。
但我什么都没说,在她的推荐下买了个小小的胸针。
“诶,零钱不够了”
“算了不用了”我摆手道。
她甘美的声音道“抱歉”。
之后暂时是再次的寒暄。
“这房子看来很有年头啊”
我说完,就看她环视整个屋子。
“所以才会这么便宜就租下,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按她的说法,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
老伴去世后,女主人搬到对面的向岛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这个家就租了出去。老婆婆还相当矍铄,经常会渡船过来看看这个家里的情况。喝茶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说自己孙女的话题。当初在这个家里的时候,在向岛上高中的孙女经常会过来玩,这也成为老婆婆难以忘怀的记忆吧。
“老说那几件事,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年纪大了的人是会这样”
“连带着我的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突然间她面向双开门侧耳倾听的样子。
“啊,听到了”
“什么”
“列车通过的声音”
确实如她所言,微弱的列车声从远处传来。
“夜里的时候就会把二楼的灯关上打开窗子,就可以看见小小的光点连成一列沿着海岸线在奔走。绮丽极了。有时候也会有暗如墨汁的货车行走在铁轨上……莫名会觉得恐怖”
“从这里看去,夜景真的会很漂亮”
我一说完,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压低声音道。
“我几乎一直待在二楼生活”
“为什么?”
“擅自出去的话,我那位会生气的。就算只是从二楼下到一楼他的脸也会马上变臭。杂货店也是因此而关闭的……一到他要下班回来的时间,我马上跑到二楼藏起来”
开始以为是在说笑,但看她认真的样子又完全不像。就在我的情绪开始不稳的时候,就听到奇妙的“哗哗”的水声,像是漱口的声音一样。
“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
她惊讶的直起身子,望着满园的杜鹃。表情如假面一般。看到这样的表情我心里也涌起一股厌恶。这种冷冰冰的表情,和四月开始妻子脸上显现的让我焦躁的东西合乎一致。
“我先离席一下”
她这么说着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不多久就听到通往二楼的台阶嘎嘎嘎的作响。声音之重宛如怪物在行走。凝神倾听,声音又突然消失,自此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我看着院子里的杜鹃打发时间。
但再怎么等她也没回来。
十五分钟后我再也等不住了,把杯子放在托盘上拿到食堂。四人大的桌子上搭着脏兮兮的桌布。褐色的污渍不知多久没洗的感觉。天花板的吊灯灯罩上满是灰尘。环境一如此,墙边的碗橱上却堆满了碗筷。碗橱旁边是让人倍感怀念的老式电话。想洗一下杯子,水槽里也覆满了红色的锈迹,干的要冒烟一样。试着拧一下水龙头,一滴水也没有。我突然一个激灵。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住”
我悄悄穿过走廊往玄关走去。
通往二楼的阶梯是要向右拐,昏暗中可见墙壁的龟裂。我试着喊了一声,但就像不见底的深渊里投了一块石头的感觉。她在二楼做什么呢。退一步说,她真的存在吗。这种寂静,仿佛最开始这栋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吗。
就在这个瞬间,盘踞在这个家里如腐臭一样的东西,突然间如此生动起来。
○
逃也似的跑出家门,我往坡上爬去。
爬了一阵子再回头望去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刚才那家青瓦的屋顶。屋顶的一部分宛若蚂蚁窝一样塌陷下去。中心黑乎乎如巢穴的部分让我心猛地一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第二次的启程后没有再次回望。时间已经是四点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