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认得她的长相就是个优势。放学后来到化学准备室的我,认出在社办里头的女生不是鸟羽麻美。社办里还有一名自然卷的男生。看他胸前的徽章即可得知他是三年级。我告诉他,自己想找鸟羽麻美。
「鸟羽学妹吗?」他摸著下巴回问,「你急不急?」
我其实也没有急的理由。不管折木的毕业制作有什么内情,那都是早在前年冬天落幕的事了。我想知道他的理由,当然是越快越好,但也不是非得这一两天就找出理由不可。
「不会。不方便的话我下次再来。」
我以为鸟羽同学在暗室。没想到三年级的男生喃喃低语:应该没关系吧,接著轻易地告诉了我。
「她在屋顶。」
「屋顶?」我一字不差地回问。
即使我不知道有暗室,也知道这间学校没有通往屋顶的阶梯。毕竟古籍研究社的社办就在顶楼。要通往屋顶,只能攀爬架在墙壁上的铁梯。梯子的尽头是一道沉甸甸的铁门,虽然我不曾试过,但我想这道门自然也上了锁。
「没错,屋顶。别告诉其他人。她有屋顶那扇门的备份钥匙。」
我很疑惑那是摄影社代代相传的钥匙,还是鸟羽麻美的私人物品,但这无关紧要。我道过谢便离开化学准备室,踩上熟悉的专科大楼楼梯。我不急著跟鸟羽同学见面,但到屋顶的机会不可多得。并不是笨蛋与烟与摩耶花喜欢被捧得高高的,但我还是想上去看看。
到四楼,我见到地科教室的门关了起来。里头有人吗?折木连续来了两天,今天可能就没来了。至于阿福也差不多该来一趟了,待会再去看看吧。
尽头的楼梯间上头,白色的墙面上架著梯子。我知道这玩意的存在,却不曾想过上去看看。我望向上方,立刻就注意到梯子底端的铁门略为开启。屋顶上的确有人。
「……好。」
我轻握拳头提起劲,爬上梯子。
上头虽然没有任何地方写著禁止进入,以常识判断,很难想像学校会欢迎学生跑去屋顶。加上我没仔细观察过,印象中神山高中的屋顶的确没有围篱。一
想到要是老师发现会震怒无比,摄影社的钥匙也会被没收,我爬著爬著就感到心急。
攀爬垂直的梯子出乎意料地需要臂力,我感觉细细的踏板彷佛嵌进我的掌心里。早我一步爬上去的人的体温在梯子上已不复存留,每上一阶就曾被冰凉的踏板夺走一点体温,这令我不快。
尽管没说出口,我在内心嘿咻嘿咻地发出吆喝声,逐渐向上爬。说是这么说,踏板还不到十条,过程虽然辛苦,应该也没花上多少时间。我将手伸向通往屋顶的铁门,门轻易地弹开了,我原本还预期会受到风压阻碍,眞是大失所望。
我将自己的身体撑上屋顶。
学校的屋顶没有任何人打扫,污渍斑斑驳驳。屋顶上有个女孩架著三脚架。她没注视著取景器,也没调整相机的方向,她只是单纯站在原地。
「……鸟羽同学?」
铁门开启的声音很小,难怪她没注意到。她缓缓转过身,漆黑双眼直直盯著我。
「你是谁?」
我第一次知道这句话能蕴含如此深刻的排拒语气。
她就是鸟羽麻美,长相跟我在毕业纪念册见到的一模一样。
但我不禁自问,这个人眞的是乌羽同学吗?用一句话形容纪念册里的她,就是没个性。见到藏在照片中的她,我还觉得要是在走廊擦身而过,大概也不会记得她的脸。
现在置身屋顶上的她就不同了。并不是长得不一样,而是她浑身上下都在排斥我这个入侵者。她岂止是没个性,感觉甚至会出现在梦里。我后来才注意到她没戴眼镜。我真后悔自己抱著看戏的心态闯入她的私人领域。但为时已晚,我缩起小腹,鼓起勇气。
我说道。
「我是二年C班的伊原摩耶花。你是鸟羽麻美同学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她老大不高兴地别开了视线。「是社长告诉你的吧。」
「是一个自然卷的男生告诉我这里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社长。」
「臭小子。」她痛骂。「……那么,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人,是找我有事吗?」
「对。」
要在露天环境对话,鸟羽同学与我隔得实在太远。我向她走近几步。
「我有些话想问你,你现在方便吗?」
她的唇边透出挖苦的笑意。「你都跑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方便?」
说得也是。
「你问吧.,想问什么?」
我想起了阿福的忠告。他叫我最好不要问中学时代的事。但我也无计可施。
「我想问毕业制作的事。」
「……什么东西?」
「镝矢中学的毕业制作,就是那幅大镜框。」
我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起来。鸟羽同学对「毕业制作」这个词有明显的反应。我没有狂妄到自以为光见到表情就能分清楚心情,然而我清清楚楚地明白现在鸟羽同学的态度正在转为强硬。在她完全排拒我之前,我只能跟她摊牌。我拉高了声音。
「我不知道鸟羽同学清不清楚这件事,但那次毕业制作使得一个男生招惹众怒。就是以前五班的折木奉太郎。他缴交了偷工减料的浮雕,害得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