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研究社、手工艺社,而目前他在一年级时便加入的总务委员会中,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担任起副委员长。而我再怎么不熟悉组织架构,也还记得神高有选举管理委员会。
「选管会怎么了?」
里志似乎觉得我问得很好,露出笑容道。
「不用说,管理投票箱与开票是选举管理委员的工作。我负责监票。校规里规定的选举规则中写著开票时须有两名以上的学生监票。不是选管也不是候选人的神高学生即具有监票资格,因此过去会让志愿者来监票,但在我入学时已经形成由正副总务委员来监票的惯例,想想也对,一个个找人多麻烦。」
里志的说明很流畅,但坚定的语气反而可疑。谁教这些话是从里志口中说出来的……怀疑之际,里志彷佛接收到内心的电波,向我重申道:
「是眞的啦!我里志为人诚恳,不会说谎!」
「好啦。然后呢?」
「开票出问题了。」
这样啊。
「神山高中现在学生总数,也就是符合投票资格的人,共一千○四十九名。」
我入学时一年级学生总数是八班共三百五十人,三学年合计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里志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但统计完票数……我们发现一共投了一千○八十六票。」
「……怎么会?」
我忍不住回问。票数减少合理,就是有人弃权了。但增加是怎么一回事?里志脸色凝重地点头。
「这就不知道了。要是票比人少,考虑到选民缺席、早退或弃权,少再多张票我们都不会挂心,然而票数比有投票权的选民人数还多,这下可不能解释为出错或发生意外。」
里志稍事停顿,又补上一句话。
「这是不怀好意的人从中作便。」
我什么也没说。
就跟里志说的一样,光是听他叙述,很难想像单纯出错。说对方不怀好意是有些夸张,说不定对方一时兴起想恶作剧,不过的确有人透过某种手段灌票。
「实际上双方得票差了近百票,若恶意灌票的票是废票就不用说了,不管票是灌给哪名候选人,当选人都不会改变。但当舞弊成为事实,选举管理委员会认为只能重办一次选举……至于是谁恶意灌票――我想就直接称呼这个人为犯吧――我对犯人是谁并不感兴趣。我们连关系人士都不知道有谁,根本不用妄想能找出犯人。我们需要知道犯人到底用什么手段灌票。」
「……」
「伤脑筋的是选票用纸管理松散,谁都能仿制正式的选票……因为选票只是在裁好的纸张上盖章,图章一直丢在会议室没动过。没人知道犯人怎么把假票在计票时混进去。神山高中学生会长选举的流程某处有漏洞。要是不填补这个漏洞,未来恐怕还会重蹈没辙,而就算补选看似风平浪静地落幕了,我们也很难不怀疑里头有几票是恶意灌票。」
「说得也是。」
「我也思考很久,但每个方向都触礁,不解其中奥妙。所以才在晚上冒昧打电话联络你。」
里志说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差不多都明白了。我抓抓头,仰望月亮从云间露脸的天空,接著将视线投往脚边,开口说道。
「我还是回去吧。」
小径沿著河流直直延伸,一路经过两座桥。我们朝著上游前进,不知道能走到多上游。不过若要踏上追寻这条河流第一滴水的冒险,现在时刻太晚了。
里志看起来不大意外。
「你要回去啦。」他说。「我果然太依赖你了吗?」
我不觉得这算依赖,但我也没义务。这点里志应该心知肚明,他大概是要我自己开口拒绝吧。
「光叙述给别人听也可以整理自己的想法,跟我讲倒是不打紧。不过既然如此你明天再来找我吧。我还得洗锅子,再放下去我家都是炒面酱料味。」
「来不及了吧。」
或许。回家以后我要把每个地方的窗户都打开通风。
前方光亮逐渐逼近 是朝我们方向行驶的脚踏车灯。在与脚踏车擦身而过前,我们没有人出声。
最后,里志开口了。
「等到明天再处理更麻烦。明天早上前必须有点头绪。」
「我能理解这件事的急迫性,毕竟最晚在放学前必须公布选举结果。但那是选管会的工作吧?」我轻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在与我大相径庭的幽默感下加入了手工艺社与总务委员会,听到你成为副委员长时我确实有点惊讶。我以为你是抱著玩乐的心态执行委员会工作,压根没想过你居然接下干部。有什么事令你改变心意了吗?」
「算是有吧。」
「这样啊。该恭喜你吗?反正就算你隶属委员会身负重任,出了问题找我商量,我也很为难。还是说你要告诉我:身为神高生的一员,我也有义务需维持选举制度?」
里志回我一个苦笑。
「我不会说那么极权的话啦。比起来我这个人的个性还比较倾向官僚。」
「是吧?晚上陪陪福部里志出来散步也满有趣的,不过要是副委员长想找人谈工作的话,请你回委员会谈吧。」
里志似乎也没被我的话惹怒,却也没有跟我笑闹,有点落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