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太郎,这种事哪能轻轻松松就办到啊?」
光听里志说明,神山高中的学生会长选举流程对计票错误与漏票有万全的防范措施。然而若有冒牌选举管理委员送冒牌的票匦上门,却没有像样的对策。
「你先等一下。」里志伸出手心制止我。「这不大对吧。虽然选管连个臂章也没有,可以轻易假冒,可是箱子呢?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票匦是从多久以前开始使用的,但它们的确是有年份的器具,不是一朝一夕能变出来的东西。要是有学生捧著白色的新木箱过来,再怎么说也应该会有人注意到。」里志稍微停顿,又接著说下去。「偷偷把取出票的票匦带出会议室,再若无其事地灌进假票回来也是行不通的。内容物清空的箱子会被选管会回收,堆在会议室里头。只要没有箱子,就无法透过这种手法舞弊。」
「这个嘛…….也就是说除了选举用上的二十四个箱子以外,还有一个用毛笔字写著『票匦』,泛著琥珀色泽的上锁箱子就行了吧。」
「哪来这种箱子?」
这哪需要问,当然就是……
「特别栋一楼的仓库啰。」
毕竟据说票匦平常就放在那里。
里志一副著急的模样,彷佛都要跳脚起来。
「那里放的是这次选举使用的箱子。不是放奉太郎口中拿了舞弊的箱子的地方。」
连我也跟著著急起来了。那间仓库里的票匦才不只有二十四箱。为什么里志听不懂我的意思……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心中突然闪现了理由。原来如此。这不能怪里志。这都要怪家庭成员不同。
「我姊收到了明信片。」
「咦?」
话题突然转变,里志愣了一会。
「啊,这样啊。你姊还好吗?」
「托你的福。她回去大学那边,现在不在家。谁知道现在收到一张寄给我姊的明信片,有够麻烦。在她回来以前只能先放在她会看到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不转寄给她?」
我浑身受到了震撼。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个办法。只要转寄给她就好了。我怎么都没想到?
「奉太郎?」
「抱歉。我受到了一点惊吓。回到正题,那张明信片是同学会的通知函。」
里志的脸上写著:这是哪门子的正题?他不服气地出声。
「我说啊――」
「三年I班的同学会。」
一辆重型露营车大声播放著激昂的嘻哈乐飞奔而去。里志伸出十指,一根一根屈指计算。A、B、C、 D……
「原来如此,有九班!」
我点头肯定。
「神山高中一学年有八班,仅是目前的编制。过去曾有九班,说不定还有过十班的年代。明年也可能变成七班,有一天也可能变成六班。」
「没错,这很自然。因为学生……出生率也在变动。但学校仍会继续存在。」
我们对神山高中的认知,是透过自己现在所处的状态。我的认知并没有错,然而不管我们是否在学,神高一直存在著。过去一学年有九班的时期自然也有学生会长选举,从票匦的老旧程度来看,那段年代应该也是使用相同的箱子。
学校不可能因为班级数减少而废弃票匦。毕竟说不定哪天又会来到一学年有九班的时代。
「特别栋一楼的仓库里,还闲置著学生人数比现在多的年代的票匦。犯人知道这点把箱子带出来,放进假票,假冒选管把票匦送进会议室。」
「清点送还票匦班级的清单上头什么都没写。而就算箱子上了锁,也能靠保管钥匙的人拥有的钥匙打开。」
「因为钥匙就只有一把。票匦上挂著的锁头应该全都能用那把钥匙打开。明天一大早潜入会议室清点票匦数量,要是真有二十五箱就是证据了。犯人没时间将票匦归位。只要够早过去,说不定还能碰上意图掩灭证据的犯人。」
要是注意到过去也存在于学校,在校内使用的票匦现在多了出来,想要看穿选举舞弊的伎俩应该不难。我因为有个毕业于神山高中的老姊,才会查觉到学校也是置身于时间洪流中的一物,但里志只有妹妹,因此比我晚领悟到这点。事情不过就是这么简单,却有种讨人厌的感觉。我们明明都很清楚时光正不断前进,这件事却彷佛告诉了我们:「不,你其实根本不明白时光流动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顾著关注箱子里头……遗漏了什么东西。」
里志如此低喃。听见他这句寓意莫名深远的话语,我耸耸肩,胸前口袋的零钱互相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6
后来里志告诉我,当晚他就告诉总务委员长我们的推论,再由总务委员长转告给选举管理委员长。据说选举管理委员长直到最后都坚持一年E班的学弟有嫌疑,然而留在会议室的票匦的确有二十五箱,他才撤销他的主张。
在填补选举制度的漏洞后,选管会重新举办学生会长选举投票,最后由常光清一郎荣获新学生会长宝座。新会长在午休时对全校播放的就职演说中,对于选举的风波只字未提。
灌假票的犯人在早上前去收回第二十五箱时被逮个正著。我没问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动机。里志表示后续处理是选管的工作,才不是他的分内事。我完全赞同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