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抿起了嘴,视线笔直盯向我,「刚才你说了事情不单纯,对吧?奉太郎,莫非你想调查出大日向同学决定退社的原因?」
说什么调查,太夸张了。
「我只是想,不如来把她入社至今的过程回想一遍。回想又不花力气。」
里志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回想吗?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你不觉得大日向同学发怒或悲伤的问题症结出在昨天放学后的事,原因——或许该说是远因——根本在别的事情上头喽?」
相当敏锐。
我很确定自己昨天什么都没干,至于千反田,即使不考虑伊原那段「宛如佛陀的人」的证词,单单是和千反田对话,可能突然心里深深受伤或是被严重激怒吗?
虽然这么讲很毒,但如果是伊原我还能理解,她很可能随口一句话便置人死地或猛地刺伤人;但我不得不怀疑千反田是否会干出这种事。
这么一来,合理的推论就是原因不只发生在昨天,也就是说大日向从入社后的这段日子,心里因为某些原因累积着让她难以排解的不快,而在昨天终于忍无可忍,情绪爆了开来。
「虽然你不觉得那是调查……但看来还是有相当难度,是吧?」
「是啊。」
「因为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回想起细节,也不保证能够搜集到所有必要的资讯。」
「嗯,是啊。」
古籍研究社的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全员到齐,我也没每天跑社办,期间没看到、听到的事不胜枚举,要是整件事情是从和我扯不上关联的事开始与结束,光是回想根本徒劳无功。
然而,虽然时机还没成熟到可以向里志说明,事实上我心里有一点眉目。
大日向入社体验的这段期间,我也曾经发现她的言行当中有些许奇妙之处,说不定追着这条线下去能厘清些什么;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太多,总之我打算思考看看。毕竟全程有二〇公里,只是跑步,这距离太长。
我说话了。
「要是有想知道的事,我会开口问的。」
里志一脸讶异地蹙起眉头:
「问?问谁?我话讲在前头,我接下来得去巡逻了哦。」
「我知道,但总会在哪里又遇到的。而且,」我冲着里志露出笑容,「伊原和千反田晚点也会跟上来呀。」
里志先是一愣,接着一脸讶异地说:
「太过分了!居然在打这种主意!总务委员会可是拼了老命筹办这星之谷杯,你就不能感恩一下吗?」
「是马拉松大赛吧。」
有些事还是非得亲口问伊原和千反田不可。
另一方面,也得在今天之内和大日向谈谈才行。
要一并完成这两件事,方法只有一个。
星之谷杯为了避免所有跑者挤在一块儿,以班级为单位错开出发时间。我是二年A班,记得伊原是C班,而千反田应该是二年级最后一班H班。只要我慢慢跑,伊原迟早会追上我;我再跑得慢一点,就堵得到千反田。
「大日向是几班的?」
「B班。所以排在很后面很后面哦。不过,哈哈,这下我就放心了。也对,奉太郎怎么可能认真跑星之谷杯嘛。」里志笑着说。
真没礼貌,去年我可是乖乖地跑完了全程,虽然途中几公里、或许十几公里,用走的就是了。
「这下就清楚你的计划了,我也差不多该上工啦,翘班打混也有个限度的。」
说着里志跨上越野脚踏车。
脚放上踏板正要踩下,不知怎的他又犹疑了一下,停下动作回头看向我:
「身为好友,我只提醒你一件事。奉太郎,不要涉入太深哦。你平常都不太在意别人的事,所以别忘了,关于大日向同学的这件事,你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
这说法也很过分,不过我知道里志想说什么。他应该是想告诉我,无论怎么看这件事、无论查出了什么,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大日向身上。有办法把驴子牵到水边,也没办法强迫它喝水。我确实应该记住这一点。
「那我先走啦,晚点在赛道的哪儿再碰面吧。」
「嗯。」
里志使劲踩下越野脚踏车踏板,朝上坡方向骑去,却是骑得四平八稳,眼看速度愈来愈快,他的屁股始终稳稳黏在座椅上,身子微微前倾朝远方离去。
我踏着短短的步幅慢吞吞地跑着,目送他的背影。
说是要找伊原和千反田问话,却不是件简单的事。
就算我堵到了人,也不可能长谈,尤其是伊原,说不定根本不愿停下脚步和我讲两句。这么看来,从她们追上到跑超过我的空档,顶多只能问上一、两个问题。
没办法问清楚细节,那我该问什么?得在她们追上我之前清楚整理好问题,不能浪费仅有的机会。
要问正确的问题,必须对状况先有正确的掌握,所以首先我必须弄清楚神山高中一年级的大日向友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试着回想。昨天千反田离开社办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伊原,她当时是这么问我:「这下好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言以对,于是她又补了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