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两人各自握着左拳。由于缘廊的雨窗开着,宅第外头说不定看得到我们。不,应该没问题,千反田家的庭院很大,围墙也很高。
「我数一二三哦……好,一、二、三!」
千反田的左手心写着:「小成家的儿子」。
我的左手心写着:「浅褐色头发」。
千反田用力地看向两个手心仔细比对,不久,轻点着头,一脸满足地说:
「小成家的儿子,头发是浅褐色的。」
「原本我觉得那位姓园的男士很可疑,听说他家里在办丧事,怎么还有心情来帮忙准备祭典。」
「哦,园家啊……我记得那位过世的婆婆将近百岁哦。」
「嗯,不过我一方面又觉得不能如此武断,如果这个村落里有两户姓园的人家,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千反田点了头。
「确实村里有两户园家哦,虽然有亲戚关系。我们村子里还满多同姓的人家。」
「我想也是。那么,园先生就排除嫌疑了。再来,我觉得可能的嫌疑是负责叫酒的中竹,他因为叫酒商在一点把酒送到,被白发爷爷痛骂了一顿,后来游行路线因为绕了远路,送来的酒刚好赶上队伍回来的时间。
但是工务店接到那通奇怪的电话是在前天,从这一点来看,中竹应该只是单纯的作业疏失订酒订错时间了。」
「中竹先生他人不坏哦。」
办事却很两光,麻烦你识人的眼光再多磨练一下。
※校对注:两光,系指不知变通、办事不利之意。
「接下来,我怀疑中川工务店、村井市议员、以及去拜托村井帮忙的谷本,这三方当中有人说谎。譬如工务店当然以工期为最优先考量,还有我在想,会不会是村井一方面答应谷本,一方面又对中川工务店说:『你们跟神社那边只要表面上这么这么说就好了,实际上还是按计划走吧。』可是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只不过,实际上我今天早上照常通过了长久桥,当时还没动工,这表示,改建工程才刚进入工期,而通常他们都会把工期订得长一点以防中间遇到雨天无法动工,难道工程真的赶到连晚这么一天也不行吗?另外那位市议员是不是会做出这种两面讨好的事,也有待商榷。」
千反田轻吁了一口气,我才在想她是觉得哪儿奇怪,她便开口:
「的确,村井先生那个人是有点滑头。」
是哦?虽然我一个市议员都不认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发现当中唯独一个人的行动是以长久桥无法通行为前提的。」
「那个人就是小成家的儿子?」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两人老站着说话也很怪,于是我坐到缘廊边上。夕阳灿烂,这时要是再来三毛猫(注)和日本茶,下场就不可收拾了。
「那个男生说,他是为了『看千载难逢的绕境游行』而『特地回老家来』,你不觉得很怪吗?你从中学时代就每年担任真人雏偶,是吧?也就是说,水梨神社的雏偶祭每年会举办,虽然一年举办确实不算频繁,但每年都看得到一次的祭典说是『千载难逢』也很奇怪。」
「的确,有点奇怪。」千反田谨慎地点点头。
我瞄了一眼她的侧脸,夕照映得她的脸庞分外红润。我把视线拉回空中,继续说:
「然而唯独今年,是可以看见『千载难逢的绕境游行』的。」
「咦?」千反田一惊。
我想起里志说的「这真的是奇迹啊」。
「河边的路旁有唯一一株因花期错乱而提早绽放的樱花树,而长久桥由于改建工程而无法通行。我不晓得小成离开家乡后去了哪里,但只要老家在这,一定有办法问到这些消息的。
所以只要在今年此时,让绕境路线走远一点到远路桥,过河后再折返,就能够看见『真人雏偶绕境队伍走过樱花树下』这宛如奇迹的景象,这正是『千载难逢的绕境游行』,值得他『特地回老家来』欣赏了。」
注:即三色猫,身上毛色同时包括黑色、橘色与白色。正式名称为「玳瑁白色猫」(tortoiseshell-and-white cat)。
「竟……」千反田的手掩上嘴,「竟然只是为了这个埋由!」
她是这么说,但我也觉得:「正是为了这个理由。」
我的脑子里出现石川五右卫门跳着舞的景象。绝景啊!绝景啊!说什么早春一景值千金,没眼光!没眼光!(注)
樱花与皇后千反田相互辉映的绝美画面,连从她身后望着的我都不由得感动到屏息,当然值得细细欣赏,或者值得动小手脚让这梦幻景象成真。
但当然没办法对千反田说。
我别开脸,换我问她了。
「你呢?为什么觉得是他干的?」
千反田一听,低下头说:
「呃,我一开始也说过,我其实毫无根据,对吧?」
「说来听听啊,我又不会笑你。」
但千反田还是踌躇再踌躇,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让村井先生丢了面子,还能够一脸无动于衷、悠哉悠哉的人,我只想得到小成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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