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为了转移千反田的好奇心,我向里志问起的「神山高中也有的七大不可思议第一怪谈」是绝佳的话题。我很快计划好整个计谋,只要对千反田提议「我们去找出那张招募纸条吧」,一起来到一楼正面出入口,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家。
至于音乐教室那架钢琴之谜怎么回事,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没必要的事我不做。但万一千反田睁大她那双大眼凑上来说:「我很好奇!」的话……
「没错,必要的事就尽快做。」
我的速战速决计划成功了。
但里志不这么认为。
「奉太郎,你这样不太好哦。」
「……」
「宣告自己的信条就该堂堂正正地大声说出来。可是你刚才的讲法,在我听来只觉得你在找借口。」
我无以反驳。
不止如此,我甚至无法直视里志。平静的春雨声中,我只能垂眼望向自己濡湿的脚。
……我打从心底喜欢自己的信条。
然而今天我基于这个信条,想出以疑问制疑问的手法搞定麻烦事,但此刻内心却毫无满足感,唯有「这么做真的好吗?」的内疚,湿湿地黏在心上挥之不去。
我的诡计得逞,千反田和我们一同来到一楼正面出入口,我有点像谬论的推理也让她佩服不已,而且趁着里志帮忙转移她注意力时,我也成功把「女郎蜘蛛会」的招募纸条贴上了公布栏。
那张纸条是我撕下稿纸的一角写的。学校要我们写下「入学一个月的感想与抱负」,发给每个意气飞扬的新生两张稿纸,不用说,我脑中当然没有足够写到第二张的内容,所以我便有效地再利用第二张稿纸。
图钉则是在楼梯平台处的公布栏弄到手。那时千反田看到一张掀了角的海报,以为图钉掉在地上,其实图钉正握在我手里。
计划一切顺利,千反田没再提起钢琴的怪谈,我也如愿踏上归途。
明明一切顺利,但此刻我说出口的信条,连自己听起来都像在辩解什么。我无法反驳里志。其实在执行计划的过程中,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收手。想赶快回家,不想去遥远的音乐教室,非常好,目的再正当不过,但手段呢?
穿过拱顶商店街,来到斑马线前方,到这就必须撑伞了。里志停下脚步,探头看了看我,露出奇妙的笑容。
「奉太郎,你今天犯了一个根本上的谬误,知道是什么吗?」
我隐约知道,又不是那么确定。要是里志断言我犯了谬误,我会觉得他说的没错,但一方面也多少觉得自己采取的对策是正确的。总之我无言以对。
里志刻意夸张地耸起肩。
「以不可思议制不可思议,嗯,是个优秀的变化球,很像我的作风。」接着,里志模仿我先前死命盯着他的双眼般凑近我说:「可是啊奉太郎,那不是你的作风哦。」
我轻轻别开视线。
「如果你决意死守你的信条,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虽然把作业忘在家里,不得不留校重写一遍,这是没办法的事;而千反田同学跑来教室,也不是你的错。可是呢,为什么你没有丢给她一句『那种事我哪知道』就挡回去呢?这就是你犯的谬误。
不管千反田同学提起任何事件或谜团,你都没有义务认真帮她解谜,只要大概听听随口敷衍过去就好了,何况事实上你一直以来不都这么干吗?」
……里志说的对。
为什么我会想采取「以疑问制疑问」的对策?虽然我免去了跑一趟音乐教室的耗能,但不可否认这是相当费事的手法。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里志这番话多少有些刺耳,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甚是。真心想摆脱千反田的攻势,只要一句「我哪知道」就搞定了,不是吗?
总觉得里志那奇妙的笑容更加地意有所指。
「哇,没想到我还能够教你杂学以外的东西,真开心。听好了,奉太郎,我很清楚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哦。」
「……」
「那是啊,愈是新手愈想要出奇招呀。」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明白为什么老朋友里志熟悉的笑容看起来那么陌生,这小子此时的笑容根本皮笑肉不笑。
「讲白了就是,奉太郎压根还没习惯自己是有千反田同学在的古籍研究社的一员,才挑了这种绕远路的费事手法。或许你觉得自己今天拒绝了千反田同学,但是啊,在我看来,那根本不是拒绝哦。」
「我没有要拒绝她。」
我确实觉得千反田很麻烦,却从没想过要和她划清界线、这辈子再也不见到这个人。
「你当然没有拒绝她,你只是对现状采保留态度罢了。」
保留。
这个词莫名说进心坎。我好像懂了。千反田发挥她无以伦比的好奇心冲进我的生活圈、让时间变得多采多姿这件事,我的处理方式是持保留态度。这话真是太贴切了。
我当然也预想得到,保留的前方是什么在等着我。
见我始终沉默不语,里志放弃等待回应。他看向天空,格子花纹的伞「磅!」一声打开,划破了寂静。他将伞柄靠在肩上迎向雨中。里志的家直走就到了,我家则在弯过马路的方向,号志依然是红灯。
临别前,里志回头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