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混浊了。有人从旁边拿起水桶说要换水。是脸和名字搭不起来的一年级生。那女生没有勉强穿过拥挤的教室,而是沿著人潮的外侧走。就要穿过我前面的时候,我觉得那女生的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那种期待与其说是龙碰上老虎的斗志,更接近猫发现老鼠时的喜悦。
「哎唷喂呀!」
女生假惺惺地失去平衡,哗啦一声,一滴水溅到我的桌角上。
我知道的。那个女生只打算做到这种地步的。她只是想要使一点坏,教训一下嚣张地顶撞她敬爱的河内学姊的家伙罢了。只要泼上一滴水,那个女生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就结束了。不晓得是谁推的,我也没看清楚。或许是挤进第一预备教室的人群里有人失足或踉跄罢了。那个女生本来就故意绊到,这下子更是顿时失去了平衡。紧接著响起的不是「哎唷喂呀」,而是惨叫般的声音。
我至多只能勉强扭开身体。
「……」
没有当头被泼得一身湿,或许该说是万幸了。水滴,或者说几乎一整桶的水泼上了我的胸口。从右肩到身侧一带的衣服都变色了。这水一直被拿来搅洗画笔,都非换不可了,臭得恶心。
污水也正中准备要画上图案的肯特纸。肯特纸被黄浊色的脏水浸成了一片斑驳。
「对、对不起,伊原,我不是故意的……」
战战兢兢、泫然欲泣的表情。
可是怎么说,这就叫「彷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吗?还是不是?
我一点都生气不起来。我从口袋掏出手帕,按在不停地滴水的外套上。白色的手帕一下子就染成了黄浊色。
嗯。反正本来就是卡其色,大概不会太显眼吧。
第一预备教室直到刚才都还热闹滚滚,这下子却变得一片死寂。我总觉得过意不去,慢慢地从椅子站起来,寻找社长的身影说:
「社长,不好意思。接下来交给你了。」
因为我的衣服不像河内学姊那样不能穿在外面行走,所以我是穿著角色扮演服装从家里直接上学的。不管看起来再怎么普通,既然知道自己是在角色扮演,对于穿成这样在外面走,我还是感到抗拒,可是我已经听阿福说更衣室大家都抢著用,可能排不到。而现在重要的是,我的制服在家里。
不过庆幸的是,我把体育服放在学校。之前我把乾净的体育服带来学校,可是体育课自习没穿到。我在挤满了准备登台演出戏剧的学生更衣室角落悄悄地换衣服。
这么说来,古籍研究社怎么样了呢?阿福好像有什么计画,小千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吧。订单的疏失也是我的责任,最后一起迎接活动结束或许也不错。
体育服的这种颜色其实应该叫做浅葱色,可是浅葱色给人一种神职人员或新选组(注:新选组是江户末期在京都取缔反幕府势力的警察组织。)专用色的印象,所以神高的体育服原则上称为「水蓝色」。我穿上水蓝色的运动服,往地科教室走去。我进入专科大楼,一步步踏著三层楼的楼梯慢慢走上去,听见上面传来室内拖鞋的轻快声响。
「啊,摩耶花同学!」
小千高兴地向我挥手。我想问她急著要去哪里,却先被她抓住了手腕。我漫不经心地想著她的手掌好温暧。
喂,这里是楼梯,很危险耶。
「等、等一下啊,小千!」
小千好像没听到我的抗议,一股作气地说:
「太好了,有摩耶花同学陪著就太可靠了。我一个人实在没有自信。你现在方便吗?没有急事吧?」
我?可靠?
「咦,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小千右手抓著我的手腕,但左手把一本像是社刊的东西抱在胸前。书背有钉书机的针,看起来不是制作得很精美。
「这本书!」
可是看到它的封面,我禁不住大叫起来。
「为、为什么小千会有这本书!」
这个画著女生侧脸的熟悉封面,是《夕暮已成骸》!
「这不是我的,是折木同学的书。」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夕暮已成骸》会在折木这家伙手里?这是去年的文化祭,在走廊角落宛如神秘小摊的地点悄悄贩卖的刊物啊。明明不可能,我却一瞬间甚至怀疑起是不是折木偷了我的书。我忍不住把手伸向小千手中的那本书。瞬间小千像要保护它似地把它紧抱在胸怀。
「摩耶花同学,你知道这本漫画?」
我缩回手说:
「嗯……唔,我知道。」
「那你知道这本漫画是谁画的吗?」
我瞬间迷惑了一下,她指的是笔名的安心院铎玻,还是原作者安城春菜?小千可能看透了我的困惑,改口说:
「画图的人。」
「不知道。」
结果小千更加兴奋地说:
「我跟你说,文化祭有宣传海报!我很好奇画那张海报的人是不是就是画这本漫画的人。」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我懂。小千经常说著「我很好奇」,到处调查许多事,但她好奇的事,我很少也一样感到好奇。可是这次小千的心情我很了解。有两个画风相似的漫画,却不知道作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