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栏的那个人,实在不像是高中生。大概是大学生吧。从橘色衬衫露出来的手臂晒得有点黑。风已经完全染上了秋意,然而那人却穿著仍带有夏季风情的短牛仔裤。脚略为张开,一脚规律地打著节拍,感觉得出非常乐在其中的模样。
那个人好像在看壁报,视线上上下下移动,不久后嘴角泛出些许笑意。
「原来如此。」
我听到这样的呢喃。那人放开交抱的手臂,转过身去,不疾不徐地踩著来宾用的拖鞋,消失到校舍门口里面了。
刚才那个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约大学生年纪,看起来相当活泼的小姐……想不起是什么人。可是我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我对于记人的长相和名字应该很有自信的呀。
「唔……」
还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或许。
050-♠13
一样无人光顾的地科教室。不过虽然埋怨著没人上门,好歹我也亲手卖出了近三十本,或许不该这么抱怨也说不定。
不忙是件好事,但每次瞄到那个纸箱,就连我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焦急。那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纸箱,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那完全就是个恐怖箱。
那里面沉眠著永远都不会被阅读的无数铅字。它们在不会被开启的箱中一点一滴地变化,文字与文字相互替换,页数与页数掺杂在一块儿,发酵转换成毒害精神之物。铅字们自我变化为只要读上一遍,就会烙印在心中永远无法抹灭的黏稠故事。在永远没有光线照进来的潮湿场所,它们不停地呢喃著「读我」、「读我」,为了让人来读,不断地重生为更具魅力、更印象十足的东西。可是它们依然永远没有被人阅读的一天,终有一天腐败毁朽,或是被付之一炬……
哎,我就是闲到可以像这样胡思乱想。还有一百四十一本。交给入须的二十本也无法保证能否真的卖完,看来似乎是立下觉悟的时候了。满满一百多本的社刊,保存起来也没有意义。如果剩下大量库存,真的就只能收在哪里的仓库任其腐朽,或是拿去资源回收了吧。
伊原画的兔子与狗互咬的封面图样。骑马钉装订,封面。
唔,如果它做得更简陋点就好了。
嗳,总之现在也没其他事可做了。我在书桌撑起腮帮子。可能是从体育馆传来的,远方隐约传来吹奏乐器的声音。我望向中庭另一头的普通大楼,被遮光窗帘遮住的各处教室,看起来就像蛀牙。
交换撑腮帮子的手。
……拿「十文字」事件当招揽顾客的熊猫,把客人带到古籍研究社来,这发想并不坏。如果壁报新闻愿意放上「最后的目标--古籍研究社」这样的耸动标题,应该会有不少人捧场前来吧。
可是我有个稍微不同的点子。为了卖完《冰果》,稍微不同的点子。虽然也不能保证是否顺利……
没有客人。时间多得是。我慢慢地盘算起这个点子。
【剩余一百四十一本】
051-♣17
「全球行动社」换个说法也算是「国际活动社」,所以我模糊地猜想他们的展览应该会是孟加拉的洪水惨况或印尼内战之类的内容。不巧的是,我对那方面的事务不感兴趣,所以觉得应该不太好玩。
然而出乎意料,并非如此。壁板的内容是「你也可以动手做的玉蜀黍面包(墨西哥)」、「以市售牛奶制作优格(保加利亚)」,几乎都是重现民族料理风采。我对社长说这主题满好玩的,结果那个男生苦著一张脸说:
「我们又不是料理社,其实是国际义工社团耶。我们是会分送旧衣等等,不过还是展示这种异国美食题材比较好玩吧?实际上我们也经常做来吃。……嗳,不过不管是哪边,好像都没人要看。」
没错。不知道是壁报效果还是口碑效果,随著时间过去,侦探志愿军愈来愈多,这些人又吸引更多的人群,三年E班教室的人口密度变得相当拥挤。虽然没有向总务委员会报备,不过他们好像会实地制作玉蜀黍面包分给参观者吃。可是那些面包在点名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全被侦探志愿军给蚕食个一乾二净了。社长会叹息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一想到古籍研究社也可能迎接这样的盛况,社长的叹息听起来也像是高兴的欢呼了。
话说回来。
「……什么事都没发生嘛。」
我听到无聊地如此呢喃的声音。是谷同学。近一个小时前开始,他就净说著这种话。可是就连我也不禁渐渐想要同意了。怀表的指针已经快要走到十点了。如果犯罪声明是每隔两小时发出,那么怪盗再不登场就不太对劲了(神高的上课开始时间是八点)。然而不管如何睁大眼睛观察,都看不到半点可疑的行动。
心中总甩不开「不会吧」的心情。「十文字」盯上的会不会其实是谜研?不不不,这才是「不会吧」。谜研的活动已经结束,社员们应该三三两两分头去享受文化祭了。就算要从谜研偷东西,要从哪里偷什么才好?
可是若从要偷什么的观点来看,这全球行动社也很难说。我四处调查过,上次魔术社「蜡烛」的教训也让我试过英文发音,可是全球行动社里找不到半样以「ku」开头的物品。在神高,学生都穿室内拖鞋。总不会是偷走拖鞋,然后硬拗说「我收下鞋子啦哇哈哈哈哈」吧(漫研的角色扮演、其他几个社团的服装有鞋子,算是特例)。我认为怪盗「十文字」会像从无伴奏合唱社偷走AQUARIUS动元素那样,耍个花招,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依然毫无动静,也教人忍不住要怀疑怪盗是不是放弃了?
侦探志愿军之间也传出这样的声音:
「我腻了,我要走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传简讯给我唷。」
羽场学长也好像社团有事,中途就消失了。从头一直守候监视到现在的,大概只有我和谷同学两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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