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扬起了嘴角。
这是在挑衅?刚才的笑容是对我的挑衅吗?
阿福会相信我吗?--这个想法忽然掠过脑海。应该不会信吧,可是这是真的。我在文化祭、在漫研里,一直都是很安分的,而且还得拜托寄卖的事才行。
可是不行了。为什么我这人就是这样呢?坐在椅子上说出来的话,冰冷得连我自己都吓到了。
「什么叫白费工夫、没意义,学姊?」
学姊好像也料到若有人反驳,那一定就是我。她乾脆地放掉原本质疑的对象汤浅社长转向我,这次明确地笑了。
「批评什么有趣、无聊,都是白费工夫。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听不懂吗?」
「字面上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完全不懂怎么会是学姊说的那样。我花了很多心力在这份社刊上,其他人也是。
我不说我们花了心力,所以希望别人肯定。可是如果学姊硬要说这是白费工夫,请你给个明白的解释。」
老神在在的河内学姊,大概是咄咄逼人的我。我忽然想到,看在别人眼中,蠢的那个应该是我吧!
河内学姊维持著嘲笑的表情,朝我走近一步。
「是啊,说没有意义或许不正确吧。不好意思唷,伊原。其实我是想要积极地说,那是有害的。」
「没意义还是有害都无所谓。我是在问理由。」
「因为啊,你想想看嘛。」
河内学姊像是在展示宽度似地摊开双手。
「不管怎么样的漫画,都有可能变成名作不是吗?什么样的作品,都有可能变成某人的『我奉为经典的一册』。即使一千个人里面有九百九十九个人说那是烂作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然而这本社刊,明明也没有多宽广的视野,却大放厥词批评那本无聊、这本是烂作,自作聪明地散播偏见。坦白说,根本就是有害。」
我想要回嘴,一瞬间犹豫了。就在这时候,我附近的社员发出惨叫般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那样一口咬定是偏见!」
我了解你想要这么说的心情,可是现在插嘴我就麻烦了。然而河内学姊只瞥了那个社员一眼,视若无睹。只要把话锋转向「那是否算是一种偏见」,就可以辩论起「何谓偏见」,用定义来强词夺理,轻易地让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学姊却刻意放弃了这个机会。
也就是说,她不打算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我咽下口水。
「我想确定一下。学姊指的也就是主观吧?」
「是啊。」
「学姊的意思是,『依据个人主观,什么样的作品都有可能变成名作。所以断定一部作品是坏作品,不仅没有意义,甚至是有害的』,是吗?」
河内学姊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
我就要开口,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汤浅社长把堆在我面前的《世阿弥’s》挪开了。我没有理会。
河内学姊的论调有著决定性的破绽,然而她居然没有发现,这有可能吗?我有些不安,但刻意维持平静的语气说:
「那样的话,不也等于『依据主观,什么样的作品都有可能是烂作品。所以断定一部作品是好作品,不仅没有意义,甚至是有害的』吗?」
这句话应该没有人能够赞同才对。如果否定,学姊就非得把自己的意见改口,说得更委婉才行。我以为我已经戳中了决定性的矛盾,没想到河内学姊闻言,反倒笑得更深了。
「你说的没错。」
「什……!」
瞬间我哑然失声。河内学姊的一些跟班似乎也跟著骚动起来。一种触碰到虚无的感觉掠过胸口。肯定我的话代表了什么,每个人都一清二楚。
河内学姊抓住我的动摇,愉快地说:
「不就是吗?你也这么认为吧?
我说的无聊,指的不是漫画本身无聊。这里说的『无聊』,指的是读者的接收天线迟纯,以至于感受不到那部漫画的趣味。所以不愿意使用偏激词汇的胆小鬼会改用『不合胃口』来取代『无聊』。
那么理所当然,有趣指的也不是漫画有趣,而是读者的天线够敏锐,能够感觉得到一部漫画的趣味。你懂吧?」
我从以前就觉得河内学姊这人有些虚无。身为漫研的中心人物,她受到许多社员仰慕,却有种甚至是轻视那些仰慕者的感觉。现在我似乎理解到那种感觉的深层是什么了,河内亚也子学姊就是这种人。
我才不会输给你。……谁会输给这种论调。
我一开始是因为大家合力制作的社刊被露骨地评为没意义而生气,才会顶撞河内学姊,可是现在不只是这样了。我在更根本的地方被她嘲笑了。我的个性才没好到能够息事宁人地笑笑就算了,斗志涌了上来。我舔舔嘴唇说:
「……那学姊的意思是,世上没有名作漫画或杰作漫画喽?漫画以外的音乐、绘画或小说,都有普遍受到认同的名作或杰作,但学姊也不认同那些喽?还是你的意思是只有漫画没有?」
我,还有大概所有的漫研社员都不认为做为一种表现工具,漫画具有致命的缺陷。河内学姊也是,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说出漫画因为是漫画,所以不可能有名作这种话来吧。
学姊的确没有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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